我的指尖深深抠进青铜地砖龟裂的缝隙里,铜锈的腥气混着地底阴寒扑进鼻腔。
碎铜屑像无数细小的刀刃扎进指甲盖,锐痛沿着神经窜上太阳穴,反倒逼得混沌的头脑清醒三分。
面前的尸虺浮雕在幽暗里缓缓起伏——那龙首的青铜鳞片正随着我急促的脉搏开合翕动,鳞隙间渗出的黑色黏液带着腐肉般的甜腥,蛇身每一节脊椎骨节都在\"咔咔\"错位,粘稠黑液顺着地砖上阴刻的卦象纹路蜿蜒爬行,像无数条嗅到血腥的水蛭。
直播间屏幕蛛网状的裂纹间,弹幕卡在\"墨爷快...\"的血红色字样上,像素点的残影在黑暗中泛着幽幽荧光,如同一道被利爪撕开的电子伤口。
我听见自己喉咙里挤出的\"咯咯\"声在青铜甬道里回荡,像是有什么无形的手正一寸寸绞紧气管。
右臂残留的麻痹感还带着蜘蛛王钻入皮肉时的记忆,此刻整条胳膊沉得像灌满了熔化的青铜,毛孔里都渗出细密的血珠。
当第一条黏液缠上军靴防滑纹的刹那,我猛地后撤步。
后背撞上青铜方鼎的瞬间,冰凉的饕餮纹饰狠狠硌进肩胛骨,鼎身上嵌着的碎骨渣子簌簌剥落,掉在黏液里爆出\"滋滋\"的白烟,腐臭顿时弥漫开来。
\"不能折在这儿...\"我哆嗦着摸向腰间,虎符断裂的铜刺划开掌心,血珠坠入黑色黏液时\"噼啪\"炸响,腾起的青烟里竟浮动着二十八星宿的幽蓝虚影。
角宿星位的光点忽明忽暗,正指向城门裂缝外那一线微光——像是溺死者望见的水面波光。
尸虺的竖瞳突然\"咔哒\"转动。
在青铜反光的刹那,我清楚看见那黄金瞳仁里映出的自己:冲锋衣褴褛成条状布料,裸露的皮肤上糊着凝固的血痂与铜锈,活像从炼狱血池里爬出的罗刹恶鬼。
原本缓慢蠕动的黏液突然沸腾,缠住脚踝的力度堪比锻铁匠的烧红铁钳,剧痛让眼前炸开无数金星。
\"坎水...离火...\"我拼命回忆《撼龙经》的谶语篇章,嘶哑的声音却碎在牙齿不受控制的战栗中。
左手胡乱摸索到半截洛阳铲,铲柄镶嵌的六壬盘缺了\"死门\"方位的青铜片,裸露的机关齿轮正诡异地发烫,烫得掌心皮肉\"滋啦\"作响。
当黏液爬上膝盖时,我忽然发现地砖的裂纹暗藏玄机——那些看似天然皲裂的纹路,实则是用朱砂混合人血勾出的雍州水脉图。
残缺处与虎符断裂的轮廓严丝合缝,而我滴落的血珠恰似当年洛水泛滥时的支流走向。
\"原来如此!\"我发狠咬破舌尖,铁锈味的鲜血混着剧痛在口腔爆开。
将虎符残片猛地拍向地砖缺口,断口处的青铜丝突然暴长,宛如活物般钻进裂纹网络。
整座地宫顿时发出洪荒巨兽苏醒般的轰鸣,穹顶悬挂的二十八宿青铜钉接连崩落,砸在黏液里炸开沸腾的黑色漩涡。
尸虺发出金属断裂的刺耳嘶鸣。
缠绕四肢的黏液突然失去力度,那些黑色液体正被卦象纹路疯狂吞噬。
我趁机团身滚向城门裂缝,手肘在铜锈斑驳的地砖上磨得皮开肉绽。
余光瞥见六壬盘在吸足黏液后开始自转,盘面浮现的甲骨文竟与直播间卡住的弹幕逐渐重合。
“天地玄宗……”我用尽全身力气,声嘶力竭地吼出这四个字,仿佛要将自己的灵魂都融入其中。
然而,由于喉咙被灼伤,我的声音变得沙哑而扭曲,听起来就像是来自地狱的恶鬼在咆哮。
随着我的呼喊,那原本残缺不全的金光咒像是被注入了新的生命力一般,瞬间爆发出耀眼的光芒。
这光芒如同烈日当空,让人无法直视。而那尸虺,在这强光的照射下,它身上的鳞片竟然全部逆竖了起来,仿佛感受到了巨大的威胁。
与此同时,那扇巨大的青铜城门也在剧烈地颤抖着,发出阵阵轰鸣。随着震动越来越强烈,城门上的裂缝又裂开了三寸,更多的漠北风沙从裂缝中汹涌而入。
这些风沙如同沙尘暴一般,铺天盖地地席卷而来,迷住了我的眼睛,让我泪流不止。
尽管视线模糊,但我仍然不顾一切地向前冲去,因为我知道,只要再往前一点,我就能触碰到那道花岗岩门槛。
终于,在千钧一发之际,我的指尖终于触碰到了那坚硬的门槛。
然而,就在我松了一口气的瞬间,背后突然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破空声。我惊愕地回头望去,只见最后崩落的参宿位青铜钉如同流星一般,拖着长长的残影,直直地朝我的后心疾驰而来。
身体比濒死的意识更先动作。我借势鱼跃前扑,青铜钉擦着耳廓钉入门槛时激起的火星溅在脸上。
半截身子摔出门外的瞬间,带着骆驼刺气息的干燥空气涌进灼伤的肺叶。滚烫的黄沙扑在脸上,像千万根烧红的钢针在扎。
直播间屏幕突然雪花闪动。镜头最后定格的画面里,青铜城门轰然闭合的烟尘中,满屏血色弹幕都在疯狂刷动着同一句话:\"墨爷看左手!\"
我茫然抬起血肉模糊的左手,发现不知何时竟死死攥着半片龟甲。
那些新生的玉脉在裂纹间莹莹发亮,与城门上尸虺鳞片的排列如出一辙。
在热浪扭曲的沙丘尽头,另一尊青铜觯的轮廓正如海市蜃楼般浮动,觯身上的铭文反射着夕照,像在滴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