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砚家那点事,网上传的沸沸扬扬,稍微关注点豪门圈子的人都知道。
无非就是当年的合伙人反目成仇,他的父母棋差一着,被陷害入狱。
所以很多人都劝他想开点,生意场上的事不就是这样,向来拼个你死我活。
总归还有一条命,好好活着,慢慢重振旗鼓就好。
但江砚不甘心,他一定要报仇,夺回属于他的一切。
此时他脸上常年戴着的假面几乎已经粉碎,露出些许冰冷凶狠的神态。
但慕舟却不在意,她抿唇笑:
“这种事哪有什么对错,报复别人和说服自己,都是一种安自己心的手段而已,哪一种能让自己痛快,过得好,哪一种就是最适合自己的。”
慕舟说完,江砚怔怔的看了她几秒,随即垂下头轻声笑了。
笑着笑着,竟然有些眼眶发烫。
他也曾是个正直有抱负的青年,可惜遭遇变故,一边想着报复所有人,一边又因为从小受过的良好教育而对复仇一事有着极大的心理压力。
可慕舟三言两语,竟将他那颗时刻紧绷空空落落的心安抚好了。
随后慕舟又说起她在孤儿院的一个小伙伴。
那个哥哥是十几岁的时候才来,也是家庭遭遇变故,被叔叔一家侵吞家产,整个人都很阴郁。
后来的十多年,他一直沉浸在复仇中,最终他成功了,夺回了家产,可这十多年,他过得生不如死,几乎拒绝所有人的好意,固执的让自己生活在痛苦中。
就连夺回家产后,也很难再次快乐起来。
所以慕舟劝江砚:
“现在偶尔的快乐,不会影响到什么,不要拒绝。”
她眸光盈盈,睫毛一闪一闪,直将江砚看得心口泛起波澜。
他温润的双眸忍不住跳跃起一簇火焰。
就在他要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房门忽然被敲响,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站在门口。
他胸口别着胸牌,想来是工作人员。
男人微微躬身看着江砚:
“江经理,有些事想要请示您,可否耽误您一些时间。”
江砚迅速收起刚刚刹那的心跳失控,敛下神色对慕舟道:
“抱歉,我先离开一下。”
“你去忙,正好我先欣赏一下夜景。”
江砚点头:
“我让人再送些甜品,你先吃。”
等他离开后,果然有服务生送来了芒果千层和山楂梅子冰激凌。
慕舟有些意外。
这两种口味都是她特别喜欢的。
她猜,大概多疑的江砚在见到她第一面后就已经调查过她,所以才会这么了解吧。
不过,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总归是她喜欢的口味。
慕舟高兴的捧着冰激凌,坐到了窗边。
窗外曲径幽深,点点灯光就像是萤火虫一样,别有一番滋味。
安逸的景色,让微风吹来都显得不再那么萧瑟。
她吃着山楂梅子口味的冰激凌,只觉得清爽无比。
而在不远处,一双狭长的眸子正透过窗户紧紧慑住她。
顾言礼一张脸仍旧惨白的厉害,看不出半点温度。
望着窗外那人,他扯了下嘴角,语气不咸不淡:
“倒比我想象的会蛊惑人心。”
顾言礼看得很清楚。
江砚明明已经冷硬起一颗心,可在慕舟四两拨千斤的劝解下,竟是慢慢卸下心防,甚至丢掉防备。
她很危险。
顾言礼的本能这样告诉他。
他眯了眯眸子,单手转着食指的一枚指环。
锐利中暗含恶意的目光很难让人忽视,所以慕舟很快就察觉到了。
她疑惑的看过来。
不过窗户是单面的,外面看不到里面的情形,所以慕舟也只是随意的扫过来,很快就又移开。
又过了片刻,将一整个冰激凌都吃掉后,她大抵也有些冷,就将窗户关上了。
这边,慕舟重新坐回座位后,心里突然闪过些慌乱。
刚刚,明明是有人在窗户后面盯着她。
会是谁呢。
难道是慕家人?又或者孟惜缘的人。
只是,那种熟悉的危险和让人想要逃跑的本能,让慕舟无端想起了那个男人。
顾言礼。
难道是他?
倒也不是没有可能。
江砚在这里工作,那这家店十有八九会是顾言礼名下的产业。
难道他怀疑自己目的不纯?
剧情里,顾言礼是个神秘又防备心极强的人,他的成长经历让他不会信任任何人。
尤其,这次回国前他还受了一次重伤。
不过也因此彻底将家族后患解决,专心将产业逐步转移回国内。
如果那个盯上她的人真的是顾言礼,那就有些难办了。
他势必会让江砚远离自己,那她还怎么完成任务呢。
难道,还要在顾言礼面前博得一些好感,让他对自己放松警惕?
慕舟叹了口气,闷不吭声将一整个芒果千层都吃完。
直到这时,江砚才打来电话。
“抱歉,这里的事有些走不开,我让人先送你,改天我再好好请你。”
“没事你忙就好,我自己回去就行。”
“不行,这么晚了不安全,我已经让人将车停在门口了。”
江砚坚持,慕舟也就没有推辞。
她穿上外套离开。
走到门口后,她左右扫了眼,并未看到江砚来时开的那辆车。
慕舟正疑惑,思考要不要给江砚打个电话时,就见刚刚在包厢见过的那个西装男走了过来:
“慕小姐,送您回去的车在这里。”
“谢谢。”
慕舟没多想,跟着他朝旁边走去,只见那里停着一辆熟悉的车。
那辆经典款的宾利。
慕舟脚下突然定住,一瞬间心跳快了几拍。
此时车门已经被打开,西装男做出邀请的姿势
“慕小姐,请。”
慕舟默默咽了下口水。
没事,即便车上真的有顾言礼在也没关系。
反正,她本来就想着要在顾言礼那里洗清怀疑,这样也有利于未来她攻略江砚。
于是,慕舟在停顿几秒后,就淡定朝着车子走去。
弯身上车的一瞬间,果然看到了那个熟悉的男人。
慕舟虽然愣怔,却也没太意外。
对着顾言礼轻轻一笑,说了声“麻烦啦”就坐了下来。
待她坐稳后,车子平缓驶出。
车内,被一股压抑的阴寒笼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