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很自觉分成了几队,执法官穿梭于他们其中,用瞳孔上覆盖着的黑目扫视每一个人。
两位执法官直接越过人群,走进了厕所,没了上司的监督,两人关闭通讯装置以及黑目,立即放松了下来。
其中一人拿出香烟点了起来,抱怨道:“就这么点薪水,还要我们整天跑来跑去的,难道他们不知道死巷有多危险?”
另外一人听后,也附和道:“那可不是,只是进来的这几个小时,已经有几个小队全军覆灭了,要不是有哈法维的保护,我们估计也到黄泉之下了。”
抽烟的男人哆嗦了两下,烟灰抖落在洗手台上,他抽完香烟,洗了把脸冷静了一会:“该死的臭老鼠,要不是因为他们,老子也不需要一直这样提心吊胆。”
“少抱怨了,慢慢攒钱升级身上的配件吧,要是能换个好点的义肢或插件,也许我们就能升级为守法者了。”男人乐观地说。
“你说的轻松,换个义肢或插件要多少钱你又不是不知道?难不成你要我舔着个脸找死巷的臭老鼠施舍一个给我?”
他再度点了一根烟:“话说死巷这么大,要是那只臭老鼠一直躲着不出来,我们也不可能找得到啊,难不成我们要一直陪他玩猫捉老鼠的游戏?”
另外一人推开第一间厕所,里面空空如也,散发着淡淡的臭味,他冷笑着说:“为了这么一个人,想让我们这么多执法官累死累活,他可不配。”
他接着推开第二间厕所门,还是什么都没:“哈法维已经私自给我们下达了命令,如果再找不到那个臭老鼠,就随便拿个外来者交给他们充数。”
“呵,他还真是恶毒。”
第三间厕所门被推开,里面只有几个扫把。
“不过上面的人可不是这么容易被糊弄的,如果被发现,哼。”男人抖了抖烟灰:“哈法维可承担不了吧,况且他也不是那种为了我们的安全承担危险的人。”
“哈法维早都想好了对策,樱氏重工没将指纹给他们,他们只有流浪者的照片。“
他顿了顿:“况且流浪者也没有信息录入,到时候我们将替死鬼的脸烧毁,死无对证,他们就算拿检测仪也没办法查出来,不会拿我们怎么样的。”
“哈法维还真是恶毒。”抽烟男不知是夸赞还是厌恶。
另外一个男人将手放在门把手上,已经露出了病态的笑容,脑海中浮现出替死鬼在烈火中纵身跳舞,歇斯底里嚎叫的惨样。
还未扭开,厕所门便被人从里面一脚踢开,男人躲闪不及,重重摔在了地板上。
抽烟男一震,香烟从他手中滑落,一道模糊的蓝色身影从他身边闪过,携带着一阵急促的风袭来。
身影闪过之时,他能很清楚感受到对方从他身上抽走了什么。
铃铛铛……
像是金属饰品摇晃的声音,男人心中一惊,如被闪电劈中一般。
他想起了流浪者的照片,那个家伙耳朵正是挂着一个明晃晃的芬叶草吊饰。
他原本只是想要进来摸摸鱼,抽两支香烟打发一下无聊的时间,却没想到遇到了今晚最危险的目标,那个将众多执法官耍得团团转的老鼠。
来不及多想,他下意识想要掏枪,里面鼓鼓的,还好,枪支还在身上。
他打开枪扣,只要将枪拔出来,自己就有保命的武器了。
到时候只需要向前一滚,与那道蓝色身影拉开距离,随便开一枪,外面成堆的执法官就会在两秒内冲进来,届时,他就安全了。
铃铛铛……
金属摇晃声再度响起,男人的手已经放在了枪柄上,但还是太迟了,一把闪着银光的军刀从他下方袭来。
眼神定格在恐惧的瞬间,刀刃从下颚插入,从头顶刺出。
“嘶……好疼……”男人捂着自己的后背,刚才那一下猛烈的撞击估计让他体内断了几根骨头。
还未搞清楚现状,耳旁又传来了东西掉落在地的声音。
他艰难转过头,发现抽烟男不知什么时候摔倒在了地上,似乎有潺潺鲜血从他脑袋上流出。
同时而来的,是一道疾速袭来的蓝色身影。
他看不清楚那是什么,视线有些模糊,身后是墙壁,没有退路。
他只能拼命的起身,但对方已在电光火石之间便冲到了他的面前,踩在他的胸膛上,将他死死压制于地面。
男人抬起头,与那道身影对视,果不其然,对方正是他们苦苦寻找一夜都不见踪影的流浪者——艾泽。
对方手里拿着一把滴着血液的军刀,或许是因为背光的原因,对方的脸毫无血色,如同死人,在此时他看来,却是有几分异样的恐怖。
对方明明只有十几二十岁,却是已经有如此之势,让执法官都不免心生畏惧。
艾泽没给对方说遗言的时间,用军刀在空中划出一个优美的弧线,以龙之势一刀刺入对方脑袋。
解决完眼前棘手的麻烦,剩余的麻烦很快便会接踵而至。
艾泽趴在厕所门口,偷听着外面的情况,担心杀死这两位执法官会有什么装置让其他人也知道。
外面极其安静,能勉强听到执法官零零散散的质问声与咒骂声。
他们离厕所很远,估计也没有打算盘查这里。
毕竟这里可是那些喝醉了的臭老鼠呕吐物集中地,他们可不想污染了自己高贵的身份。
不过这也好,暂且让艾泽安全了下来,他将军刀放在洗手台上,洗净自己手上那些还带余温的血。
“好险,差一点就要被他们抓住了。”
艾泽望向两具尸体,感觉到心有余悸,虽然是单方面的虐杀,但对方只是两个放松警惕的执法官,而且自己还是偷袭,才能将其杀掉。
他能够明显感觉到自己力不从心,每挥出一击自己身上的伤口都会发出阵痛,极其影响自己的行动。
如果将对方换成其他两个充满戒备心的执法官,将军刀和手枪配备在手上,毫无疑问,战局将会被直接扭转。
“不过他们好像说要找一个巷民替代我。”艾泽陷入了沉思,表情略显痛苦,似乎在抉择着什么。
偏偏在这时,那个阴魂不散的梦魇再度浮现在他的脑袋。
片刻之后,艾泽轻吸一口气,痛苦的表情随之消失。
“既然我很快就要安全了,这一小段时间绝对不能再与任何人起冲突了。”
他将两个执法官的手枪藏入大衣之中,顺便试了一下抽枪动作,发现藏枪的地方几乎完美。
只要敌人出现,他可以很快抽出右边的手枪,瞄准对方的脑袋,开枪,收枪,整套动作一气呵成,干脆利落。
至于左边的手枪,则是可趁对方的同伴没反应时从下方开枪,是隐藏的杀器,唯一能在危险之中活下来的王牌。
准备完武器,紧接着他便将两个执法官的尸体挪进了第四间厕所。
看着他们从脑袋上源源不断流出的鲜血,艾泽又将他们的脑袋塞进了马桶,让那些血液全都流进去,以免被人发现。
“死在自己最看不起的人手上,脑袋还被塞进了马桶里,真是可悲。”
艾泽嘲笑道,接着锁住厕所门,尽量拖延其他人发现尸体的时间。
艾泽踩上两人的尸体,从上面翻了出去,外面还有一大滩血,没有停歇,他拿起旁边的拖把将污水处理干净。
至此,厕所终于是恢复原样,如果不推开第四间厕所门,那么就绝对不会发现这里刚刚就发生了一起命案。
做完这一切,艾泽也终于可以稍微喘口气,胸口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他低头查看,绷带已经被染红了大半。
他猜测应该是刚才用力过猛,让缝线断了几根。
“希望等一会不要给我拖后腿。”
今天中午在老金诊所时,正是因为伤口上传来的疼痛让他险些命丧黄泉。
如果再发生一次,他不知道自己还会不会像今天那样运气好,出现一个人救自己。
“哦,对了。”
他想起了临走时老爷子强行塞给他的止痛药。
那时他因为身上没钱,死活不肯收下,无奈老爷子直接将止痛药塞进了他的衣袋中。
他在口袋搜寻,发现里面不仅有止痛药,还有其他不属于他的东西。
他拿出来一看,是几张天使币,估计是那时老爷子趁他不注意与止痛药一起塞进去的。
纸币上的天使似乎与他硬币上的是同一只,只不过已经长大了,展开了她背后的六翼羽翅,温柔地伸开双手,妄图抱住一切承担苦难的人民。
她的笑容足以治愈一切,任何狂躁的人在看见她甜美的笑容后,都会恢复平静,不愿意破坏此刻美好。
但殊不知,正是因为它的出现,这个世界才出现了痛苦,才出现了犯罪。
“这老爷子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明明话语间都透露着对于帮派分子的厌恶,可为什么还要帮我治病?”
“而且明明只是一个半身入土的老头,可却散发着如此凶狠的气势,甚至……还是已经被其刻意收敛过后所散发的,如果没有收敛,那将会多恐怖?他究竟是什么人?”
艾泽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回忆手术里的种种场面。
对方医术精湛,下刀时动作流畅,仿佛在作画,怎么看都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老医生。
嗒嗒嗒……
外面突然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了他的思考,没有丝毫犹豫,他瞬间闪进了门后,同时军刀已经反握在手中。
脚步声越来越近,目的地应该就是厕所。
“难不成他们有什么装置可以检测到执法官的生命状态?”
艾泽清楚一场恶战在所难免,握紧透着血腥味的军刀,哪怕是死路一条,他也要多带几个执法官陪葬。
这些欺行霸市,草菅人命的家伙,命比垃圾都低贱,哪怕是五马分尸也死不足惜。
杀了这种人,艾泽也不会反胃想吐,反倒是有几分爽快,执法官在他眼里早已是不是人类,只不过是一群披着人皮,说着人话的恶魔罢了。
门把手被扭动,艾泽眼神凌厉起来,但却难掩心中紧张,再一次面对如此多的敌人,还没占据有利地形,说不紧张是假的,他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胜算。
厕所门被推开,艾泽高举刀刃,可还未挥下,便停在了半空。
冲进来的是一个穿着朋克大衣,满脸通红的男人,额头青筋暴起,似乎十分难受。
他忽略了藏在门后的艾泽,径直冲到了洗手盆,哇的一下吐了出来。
一个地地道道的巷民,同时也说明了外面那群执法官已经结束了搜查。
艾泽不着痕迹地收起军刀,从门后走了出来,男人还在难受的呕吐着,超量的酒精让他胃里翻江倒海。
他庆幸自己刚才憋住,没有吐在执法官身上,不然后果不堪设想,殊不知自己刚才也正与死神擦肩而过。
“下次再也不喝这么多了。”
男人吐完了这一天吃的所有东西后,肚子终于是好受一点,他擦去嘴边的呕吐物,强撑着抬起头。
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站着一个蓝发少年,正目不转睛盯着他,不知为何,他心里竟有些发毛。
对方明明是个活人,可为什么脸色却如同死人那样惨白?
他以为是自己喝醉出了幻觉,打开水龙头洗了把脸,再度抬头,少年已经消失不见。
但他却看到了别的东西,视线停留在了第四间厕所隔间,下面似乎有丝丝血液流出。
……
“尊敬的守法者大人,你们一定是搞错了,我不是你们要找的人,我还有孩子,求求你们放过我吧。”
男人苦苦哀嚎着,但身旁的执法官可不理会这么多,依旧压着他往外走。
“低贱的外来烂货,别折腾了。”架着他的执法官受不了他的挣扎,给他脸上来了一拳。
受了伤之后,这家伙立即就老实了下来,乖乖跟着他们走了出去。
一瓶酒已被哈法维喝完,他招手示意两个执法官过来将被处刑的队友带走,他可不愿意看到死巷人的手玷污了这两具尸体。
接着他站起身,用鄙夷的眼神把酒吧在场所有人扫视了一圈,摇摇头,走了出去。
从头到尾没有说过一句话,但却将恐惧蔓延到所有人的心头。
他们甚至连愤怒的情绪都不敢产生,哈法维那双如尖钉般锐利的眼睛似乎能看透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