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七率先上了马车,抢过马车缰绳准备驾马,但萧阙的近卫脚尖一点,跃上马车驾,抢过缰绳,“九殿下的车驾还是由在下来吧!旁人毕竟居心不良,实在不放心!!”
三七稳稳的握住缰绳,两人一人拽着一头丝毫不松手。
礼槿澜沉默片刻,不想在萧阙身上耗费时间,回府还要处理重要的事,带着几许疲惫的嗓音,“让给他,赶紧回府!”
萧阙却恰逢适宜的开口,“稳着些,最好慢点,毕竟本皇子身上伤口还未愈合,若是加重了,岂不是真要等到那院子里梨花开?”
三七黑着脸松开缰绳,抱着剑靠在马车壁上,萧阙的近卫得意的驾着马,不疾不徐的扬鞭抽在马臀上,“驾!”马车“咕咕咕”轻轻转动,慢悠悠的晃动起来。
这姿态,是准备晃悠着回国公府。
礼槿澜斜倚在车璧上,一只手随意地搭在膝头,修长的手指垂在空中,似羊脂玉笋般,指尖悬在半空轻晃,泛着红润的光泽。
两人身上气息混杂,淡淡的酒香与药香混着,萧阙喉结不受控制地滚动了一下。
马车碾过不平稳的马路时,车身轻微晃动、她侧过头呼出一口带着醉意的酒气,随着车轮有节奏的颠簸,白衣少年渐渐地卸下防备。她倚着车璧沉沉睡去,长捷在眼眸下投出扇形阴影,原本锐利的桃花眼此刻紧闭,竟透出几分恬静。
萧阙目光不知觉地被吸引,恍惚间与梦境中那抹倩影重叠————那个他不敢触碰的禁忌,此刻竟在这妖孽身上寻到了七分相似!
一股诡异的气息涌上心间!
他猛地别开眼,却又鬼使神差地转回,目光落在礼槿澜微微起伏的喉结间,微微向下移动瞥见对方平坦的胸口,紧绷的脊背这才放松下来。
收回目光落在妖孽的面容上时,心跳又骤然加快。
眼尾余光扫向那轻轻晃动的手指,不经鄙夷,难怪他那个变态皇兄要对他欲行不轨,真是长了一张祸国殃民的脸。
这家伙身材高挑,手臂沉稳有力,握住时隐隐传来的力量绝非一朝一夕,定是长期习武之人,怀中鼓鼓囊囊,不知揣了些什么东西。
想起宴会上千杯不醉的模样,还有小院里炸开的迷烟,难道这妖孽会毒术?
萧阙落在那白衣少年袖囊上,现在悄悄瞧一眼?
就在他屏息凑近,想要探看锦囊时,马车突然剧烈颠簸。
萧阙整个人失去平衡,结结实实地压在礼槿澜身上。
“找死!!”少年立刻清醒,一脚向着萧阙踢去,却扑了空。
箫阙反应极快,闪身躲过这凌厉的一脚,心有余悸的看向礼槿澜。
礼槿澜醉意瞬间化作杀意,手腕翻转迅疾,寒光乍现,匕首堪堪抵住萧阙心口,萧阙瞳孔骤缩,扣住礼槿澜手臂,冷冷道,“你果真不简单!”
匕首不断施压,直刺萧阙心口,萧阙反应极快,匕首寒光闪烁一瞬,他便身闪躲,匕首转瞬划破软榻,车厢内锦絮纷飞,两人眼神凌冽,你来我往掌风呼啸,竟不相上下。
马车外,三七听见打斗声就要掀帘,却被萧阙的近卫横剑拦住。“放肆,九殿下仪驾岂容尔等亵渎!”
两人剑拔弩张,分外眼红,转瞬便缠斗在一起,马蹄惊得嘶鸣不止,扬起的尘土混着月光,竟似散发着淡淡的光晕。
马车在大街上跑得疯快,仿若失去了控制,车内车外打的眼红,直到马儿仰蹄嘶鸣,长街尽头响起一声大吼,“马车惊了!快避开!!”
“是国公府马车!!”
马车内两人同时听见声音,礼槿澜手中匕首堪堪划掉萧阙的衣摆,两人旋即分开,各站一侧,警惕的盯着对方。
“没想到,四公子有如此身手!”
“我也没想到,倒是小看了九殿下!”
两人异口同声的冷哼一声。
马车转瞬间停息下,礼槿澜掀开马车帘子,一跃而下大步走在街道上,三七见状恶狠狠的盯着萧阙的近卫,转瞬便跟上礼槿澜,急忙追上去打量一番主人。
“公子,你受伤没有!”
“世间无人可杀小爷!!”
礼槿澜突然带着滔天怒意,大吼一声。
萧阙见到那抹白影下了马车,才清醒过来,带着几分懊恼,几分自责。自责自己靠近妖孽便控制不住情绪,他无法明白这是为何,就似那人身上处处吸引着他去探究,去靠近。
国公府大门外,下人见到马车缓缓进了府门,冯管家急忙迎上前,微抬起眸子便见不是三七,而是一个陌生的侍卫驾着马车,有一瞬短暂失神,便明悟过来,“九殿下,四公子与您一起的吗?”
萧阙掀开帘子,走下马车,冷冷的看了一眼冯管家,“你们公子半途下了马车,不知去了何处!”
冯管家有些焦急,垂首立在原地等着萧阙二人离去,直起身子急忙吩咐下人去回禀国公爷,是否要去崔府接人。
夜色暗沉,月光被厚厚的云层遮掩,只透着一丝微弱的光,为寂静的大街蒙上一层黑纱。
礼槿澜一袭降雪绯云绡的长袍,在夜色下暗淡了下来,不似白日那般光彩夺目,她步伐踉跄的走在青石板上,酒意上涌,眼中满是压抑不住的怒火。
不知觉间,眼前街道上骤然灯火通明,抬眼望去,“清雾阁”三个鎏金大字在夜色中格外醒目。
青楼内丝竹之声淡淡散开,与外面寂静的夜色形成对比,她神情恍惚,鬼使神差的抬脚走了进去。
三七不远不近的跟在礼槿澜身后有些走神,待再望去便只见到一抹白影,已经跨进了清雾阁。
一踏入青楼,淡淡的脂粉气袭来,礼槿澜皱了皱眉,却没有转身离去。老鸨一眼便瞧见刚跨入门栏的公子,脸上立刻堆满了谄媚的笑容,扭着腰肢迎了上去。
“这位公子很是面生,想必是第一次来吧!”
礼槿澜沉着脸,带着暗哑的嗓音,“找个上等的雅间,给我上最好的酒,找两个琴艺好的姑娘。”
说完,丢出一锭金子,就向着楼上走。
三七三两步走进青楼,便听到公子对着老鸨的话,急忙垂下头,不敢上前相劝,只能乖乖的跟上。
老鸨慌乱的接过金子,又瞥见进来一个人,还未开口喝止,便见那人跟在少年身后已经消失在楼梯转角,张了张嘴,看向手中的银两,还是忍下,旋即挑了两个卖艺不卖身的姑娘前去。
礼槿澜走上三楼,目光落在最末尾的雅间,走了片刻站在房门前,推开房门,几支翠竹枝条放在窗台桌案上,一股清浅的翠竹清香淡淡袭来,整间屋子以浅灰色为底,深紫色为主。
整间屋子略带暗沉,冷而寒冽,竹香缠绕间,仿若置身于暮色笼罩的幽篁深处。
她坐在软榻上,对着身后的三七道,“找人通报一声,今晚我不回去了!”
三七张嘴却不知如何回应,嘴唇蠕动片刻,“主子,你喝多了!”
楼中一阵阵轻柔的琴音传来,犹如潺潺流水声,舒缓悠扬,与其他青楼的喧嚣截然不同。礼槿澜摇了摇头,“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放心吧!你家公子不会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