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时,田野里的虫鸣响起,礼槿澜才神清气爽的坐起身。
撩开帘子漆黑一片有一些慌乱。
槐云靠在马车上睡觉,听见响动睁开眼。
“公子醒了,可是饿了。”
礼槿澜慌的伸出手在空中挥舞,“槐叔,黑漆漆的,你拉一下我。”
槐云知道这不符规矩,还是伸手抓住四处乱挥舞的小手。
礼槿澜下了马车盯着快要熄灭的火堆,问不远处躺在草席上的三人。“你们冷吗?”
黄云鹤翻了个身没搭理她。
灵雀坐起身,被礼槿澜叫住。“不用了,躺着吧!我记得马车里有多余的褥子,去拿两条,我只需要一条便可。”
锦雉有些冷得睡不着,虽然睡在中间,旁边不是磨牙,就在放屁,时不时还要说梦话。
这哪有道长风范,他最担心的是以后小公子真跟着这样的人,会成何样!
“锦雉去拿,要是你们生病了,我就在路上把你们卖掉!”
锦雉窜跳起来,急忙去马车后面行囊里找褥子。
灵雀纠结,那些褥子可是上好的丝衾褥,咬着牙开口。“不行!”
锦雉也知道褥子珍贵,他当初收拾时,给装了两床锦衾被,要比丝衾低一等。
得意洋洋的翻出来抱在怀里。
“嗯,难得锦雉聪明一次,出门在外别用这些不实用的。\"
“去吧,你和灵雀凑合一起用,另外一床随便吧!”
黄云鹤闭着眼直起身子,随意伸手抓住褥子一卷就将自己裹成了蝉蛹状。
一气呵成,下一秒褥子里传出两种声音。
锦雉欲哭无泪,捏着鼻子紧挨着灵雀,“我们换换吧!”
灵雀猛摇头。
礼槿澜饿了,前胸贴后背那种,想起牛肉,想起白馒头。
走到槐云面前,伸出白嫩小手。“槐叔,我要一块大大的牛肉,两个馒头。”
“你们休息吧!我自己能行。”
灵雀站起身,“我来吧!”
槐云看了看灵雀,“算了,我来吧!你们休息!今日赶路你们辛苦了!”
“你们都睡觉吧!我可以的,出了京城我才明白,总有一天我会独自面对。而不是你们伺候我活下去。”
几人愣住。
灵雀实在困乏,经不住眼皮打架,点了点头,倒下扯点被子迷糊中睡去。
她转身去捡了两根柴火丢在火堆里,火苗一下窜高了些。
捡起一块稍直的树枝在火上烧了烧,穿上牛肉端着烤。
槐云微微眯了眼,嘴角难得扬起微笑。
聪明,冷静。
他没有接触过孩童,自己为例,五岁还在边境当乞丐,整日哭哭唧唧还护不住食物。
她冷静的可怕,不哭不闹,不问缘由。
做这些从未做过的事,一气呵成,甚至都没有人教过她。
他轻轻的倒在车身上继续靠着,眯着眼盯着小豆丁。
牛肉烤得油滋滋的,香味一下传出。
她将馒头串在树尖上,轻轻在火上烤了烤,不能太过,不然烤糊了。
拿出来吹了吹,伸出舌头碰了一下馒头才咬下去。
黄云鹤裹着被子坐起来,眼神瞪得像铜铃般。“怎么有牛肉,为什么没给我吃?”
礼槿澜:“可以,我问什么你答什么。直到我满意,别说一块牛肉,以后你想吃什么,我给你买什么。”
黄云鹤眼中只有牛肉,猛地点头,“嗯嗯嗯、”
“我要学厉害的武功,天下无敌的那种。”
“没问题。”
“比槐叔还厉害的剑术?”
槐云:?
黄云鹤不屑道。“他那算什么厉害,顶多就是个二流。”
槐云:?
“你会剑法?”
“不会!”
“你会武功?”
“不会!”
槐云:!!!!
“那你怎么教我?”
“山人自有妙计,快点下一个!”
礼槿澜心中万马狂奔!!!!几个意思?他不会怎么教我?
她迟疑着问出口。“你和祖父说我之事是真的?”
“嗯!绝无诓骗。”老道也收起神色,一本正经的望着黑漆漆的夜空。
“你能算出天下任何事情吗?”
黄云鹤立马转过头盯着她,“你想干什么?”
一瞬间忘了,这问题有点目的性。
收起神色,立即装作小孩子。“就是看你厉害不厉害。呵呵。”
审视带着疑惑并且没有回应她。
“槐叔,给他牛肉。”
槐云没有多言,拿出包裹取出牛肉。
黄云鹤烤着牛肉,串了一排馒头烤在火堆边。
礼槿澜吃饱后站起身,“希望你没骗我。”
上了马车靠在车璧上陷入沉思。
黄云鹤的反应,真假难辨。
这臭道士可恶,一路上的行为简直和上辈子在路边看见的神棍有什么区别,看不出有何本事!
能吃倒是真的!
一晃半月过去,出了京都范围,进入螺洲交界处,隐隐大山出现在众人眼前。
官道慢慢变窄,最后直接成了小道。
甚至眼前的道路就不叫路。
槐云明显的憔悴不少,礼槿澜憋着笑,“哈哈——我看你能坚持多久。”
“小公子还有心情开玩笑。”
灵雀黑了几度,两眼无神。
锦雉稍稍好些,许是跑得快的原因,身体干瘦但是健康。
黄云鹤反倒脸上红润不少,骑着螺马都可以跑一阵。
众人傻眼了。
一行人就她和黄云鹤神态稍好。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去螺洲城修整一段时间。”
“改道,进城。”
槐云嘴唇蠕动,欲言又止,还是调转马车向着官道进入螺洲地界。
螺洲位于中原边上,有些山脉不算太高,山清水秀,还算富饶。
黄昏时分,余晖洒在田间采桑女身上。
带着声声软侬细语在山间蔓延。
田间禾苗刚刚长出,细长的叶子在田间摇晃。
螺洲城门处,因为处于进京关隘上,进出都需要递交文书。
排队进城,递交路引文书。
槐云一脸愁容,进城要递交路引,上面盖了国公府印章,就怕不长眼的知道国公府公子在车上。
他阴沉着脸递交文书,官吏伸出手,瞥见是罕见的玉简。正坐起来兜着笑,“稍等片刻,马上就好。”
“不知几位到螺洲所谓何事!”
“探亲。”
“好的,好的,您拿好玉简。”
官吏望着马车消失后,垮下脸,“呸,给我甩脸子,到了螺洲地界还这么横!小费也没捞着。屁也不是。”
城门处,几个挑着担子的汉子左顾右盼,放下担子靠近官吏。
“官爷别生气,谁这么不长眼惹到您老。我瞧着刚过去的马车不像本地人。”
“我劝你们省省,这个惹不起,你看不给路引的有几个。”
圆脸络腮大汉笑的憨厚,“这样啊,官爷今日酒钱我圆三包了,别气了,伤身子。”
“官爷,这是您今日酒钱。”圆三将圆鼓鼓的荷包放在官吏的手中,转身消失在城外。
官吏掂了掂手中荷包,叹了口气,“哎,这钱是越来越少了,难赚!”
主仆四人半刻钟后进入城中心。
“卖糖葫芦咯~~糖葫芦。”
……………
礼槿阑浑身乏累,繁华的街道也未令她心动分毫。
只想赶紧躺在榻上。
金樽楼
主仆四人跨入明晃晃的大堂,与身上灰扑扑的模样形成对比。
几个店小二愣了愣,掌柜努努嘴。
年纪稍小的小二上前。
“各位客官,打尖还是住店。”
她拉了拉槐云衣角。“槐叔,你抱我,我要自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