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槿澜抬头望了眼黑漆漆的天色,尴尬得想刨地钻进去。
黄云鹤目光投向地上的几坛酒,轻轻嗅了嗅,脸色好看了些,依旧沉着脸,“你们父子俩,有鬼!”
礼云笙:“嘿嘿…………”
礼槿澜:“呵呵…………”
两人同时干笑出声。
没一会,膳食端上桌,满桌的鱼虾蟹,海鲜的香味顿时勾住黄云鹤目光,礼云笙眼疾手快的端起一壶酒给黄云鹤倒上。
'“黄老先生辛苦了,将我小儿教导得如此好,我都不知道如何感谢您!要不留在潮州,我替小儿养您。”
黄云鹤气极,嘴一歪。“不行,她说过要给我养老的。”
礼云笙无奈,举起手中的酒碗,不断点头道,“是是,肯定养,他不养,我替他养。”
礼槿澜坐在石凳上,望着两人无奈的笑,两人越喝越尽兴,没一会,小院中朗朗笑声传开。
礼云笙喝得尽兴,又给两人倒满一碗,见到儿子并未怎么动筷,顺势就给儿子碗中倒满酒,大着舌头道,“来,我们父子俩喝一碗,都是大小子!喝酒没问题!”
黄云鹤一副看好戏的模样,嘴角扬起一抹不知名的坏笑,径直端起酒碗喝了一大口。
礼槿澜低下头看向酒碗,有些为难,这如何是好,正踌躇间,一只手重重的拍在她肩头,让她身形经不住一矮。
“诶!!小四堂堂男儿,迟早要喝酒!快些,别像个小姑娘似的!”
礼槿澜:…………
黄云鹤:哈哈o(n_n)o哈哈…………
她万般推脱无果,端起酒碗,小心的抿了一口,入口温热,先是醇厚甘甜,粮香充斥唇间,纯粹质朴。
酒液顺喉而下,清冽顺滑,绵柔劲道从喉间蔓延至胸腹,滚热包裹全身,余味悠长。
礼云笙见到小儿子优雅地轻抿一口,不禁哑然,有些郁闷,“男儿该有男儿的风范,你要学着父亲这般,大口喝酒,大口吃肉!”
礼槿澜无语,不知道要是真学着你这般,以后你若是知道真相,该如何?
她喝了两口,身体渐渐热起来,脑中也没了顾虑,索性喝了一大口,这一举动赢得两人哈哈大笑。
顾弦风回房简单洗漱一番后,听着院子的笑声,心痒难耐,又猫着身子悄悄出门,站在廊下干咳两声,望着夜色,沉吟道,
“咳咳,今夜月亮着实不错,适合小酌两杯。”
礼槿澜又狐疑的抬头望向夜色,哪门子月色!
黄云鹤冷哼一声,转过头不搭理。
礼云笙急忙站起身,对着顾弦风热情招呼,一副自来熟的样子。
“弦风!快来,我们一起赏月。”
顾弦风化作一阵风,转瞬已经坐在石桌前,端起一坛酒自顾自倒入碗中。
引得众人哄堂大笑。
小院里的笑声持续整夜,直到清晨的一缕光线刺破黎明。
礼槿澜醉眼朦胧地站起身,摇了摇昏沉的脑袋,似极力地想要甩掉昏沉。
三七隐在院墙下,眼疾手快的上前,刚刚伸出手,冷冰冰的声音传来。
“手不想要了吧!”
三七吓得一激灵,急忙收回手,“公子,你好生厉害!都如此了,还能想着砍属下的手!”
礼槿澜摆摆手,摇摇晃晃的上了楼,推开房门强撑着身体倒在床上,“关上门,我没醒之前谁也别放进来!”
三七无声的猛点头,轻轻的拉上房门,靠在房门上闭目养神。
灵雀与锦雉将黄云鹤两人送入房中,再一起扶着世子爷到楼上厢房休息,两人打水给世子清理一番,再退出房门。
灵雀端着水向礼槿澜房间走,见到三七守在门口,“我去给公子洗漱。”
三七闭着眼,淡淡的回应。“不必了,公子说他没醒前,任何人不能进去。”
灵雀叹了一口气,嘟囔一句。“公子定是被陈嬷嬷害了,想当初公子年幼时,不许我们近身伺候,导致公子出府后便不喜人触摸,想到公子如此谪仙般人物,事事亲力亲为,连带着我们做公子的小厮也是三生有幸。”
灵雀恨恨的端着水下楼离去。
三七迷茫的睁眼,有一瞬错愕,他其实也不理解公子的行为,不过公子不喜,自有公子的道理,那就照做便是。
小院里一夜的笑声,化作了白日的寂静无声,洒满金色的余晖庭院,又一点点被夜幕吞噬。
礼槿澜睁开眼,见到自己从倒下到此时清醒,身体一动未动,坐起身活动僵硬麻木的手,借着廊下昏暗的烛光,对着门外那道身影开口,“三七,传热水,我要沐浴!”
她在房中等了一会,灵雀锦雉两人抬着水桶便上来,锦雉急忙下楼又端热水倒进水桶,“公子,要给您洒一点花瓣吗?”
“不必了,其他几人如何?”
“世子已经起身,他说晚些处理完公务再过来,他也要住客栈,待公子离开才回府住。黄老先生晚间起来洗漱后,吃了晚膳又回去睡下了!顾公子到此时还未醒,需要唤醒吗?”
“不必了,他们有吩咐再说!你们下去吧!”
两人恭敬的退下,顺带将门轻轻带上。
她环视四周,将屋中的烛火吹灭,借着廊下的灯光隐隐约约能看清。
她才放心的脱下外衫,站在铜镜前叹了一口气,脑中想起当初回山门,二师姐无意摸到她脉搏知晓了她女子身份。
冷冰裳眼眸没有一丝波澜,冷冷的问她。“为何?”
“活命!”
“那你可知女子和男子身体的不同。”
她当时选择了沉默,并不是不知道,而是不知该如何回应。
“女子会有葵水,身上的血腥如果让嗅觉灵敏的人发现,你便会暴露身份,还有你女子特征也会成长,那该当如何?男子该有的喉结你该如何处理?”
她并未回应,只是沉默。
“你至今未有变化,该是这些年你大师姐的毒药所致,解完毒便会恢复过来,你考虑好了吗?”
她抬起头,见到了二师姐平静的看着她。“二师姐可有办法。”
冷冰裳眼眸中有一瞬不忍,“为何不能做自己。”
“也许天下太平那一日吧!”
二师姐听完只说了一句知道了,便转身离去。
两年后,她身上的毒完成相生相克循环,不再需要服毒克制,二师姐的补药也将她身体调整到最佳,在她离开时将一副药方递给她。
“最多能维持你如今现状五年,若是五年后未停药,你此生怕是再也不能做一个真正的女子…………”
冷冰裳眼中蓄满了泪光,她只是淡淡一笑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