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王眉头一皱，心中隐隐生出一丝不安。
他定睛一看，只见那红云之中，缓缓走出一位须身披赤红云纹道袍，手持一根古朴的木杖，正是久未现世的红云老祖。
“红云老祖？”灵王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惊讶，更多的却是警惕。他微微眯起眼睛，目光如刀般锋利，冷冷道：“你不在你的洞天福地清修，跑到我这灵廷来，有何贵干？”
红云老祖脚踏虚空，缓缓降落在灵王面前，目光如炬，直视着灵王，声音低沉而有力：“灵王，你为了自己的重生，不惜以万千生灵的性命为代价，这般行径，与魔头何异？你根本不配做这一界之主！”
灵王闻言，脸色骤然一沉，眼中闪过一丝阴鸷。
他冷哼一声，背后的骨翼一震，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几分：“红云，你这话说得倒是冠冕堂皇！可你别忘了，当年你那九九红云散魄葫芦，也是曾夺走了无数生灵的魂魄！你凭什么今日就能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对我指手画脚？”
红云老祖神色不变，目光依旧平静，仿佛早已料到灵王会如此反驳。
他轻轻抚摸着手中的木杖，淡淡道：“当年的我，确实也有过错，但那已是过去之事。我早已放下屠刀，潜心修行，不再沾染血腥。而你，却依旧执迷不悟，甚至变本加厉。今日我来，便是要这六界九霄，了结这段因果。”
灵王闻言，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意：“替天行道？哈哈哈！你以为你还是当年的那个叱咤风云的强者吗？如今的我，早已不是你能轻易撼动的存在！”
红云老祖不再多言，手中木杖轻轻一点地面，顿时，一股磅礴的气势从他身上爆发出来，周围的空气仿佛都被这股力量所扭曲。
他缓缓抬起手，掌心之中凝聚出一团赤红色的光芒，光芒中隐隐有无数细小的符文流转，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力量。
灵王见状，眼中闪过一丝凝重，但他并未退缩，反而冷笑一声，双手迅速结印，周身顿时涌现出一层漆黑的雾气，雾气中隐隐有无数怨魂的哀嚎声传出，令人毛骨悚然。
“既然你执意要与我为敌，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灵王的声音冰冷刺骨，仿佛来自九幽地狱。
红云老祖不再回应，手中的赤红光芒猛然爆发，化作一道巨大的光柱，直冲灵王而去。灵王也不甘示弱，双手一挥，那漆黑的雾气瞬间凝聚成一条巨大的黑龙，咆哮着迎向光柱。
两股大乘境的力量在空中激烈碰撞，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整个天地都在这一刻颤抖起来。数面墙壁在这股力量的冲击下，开始出现裂痕，碎石纷纷坠落，地面也被震得龟裂开来。
红云老祖与灵王的身影在光芒与黑雾中交错，每一次交手都引得天地变色。木杖每一次挥动，都带起一片赤红的火焰，仿佛要将一切焚烧殆尽；而灵王的黑雾则如同无尽的深渊，吞噬着一切靠近的力量。
“这么多年不见，你终究是老了！”灵王的声音在战斗中响起，带着一丝得意，“你的法力，早已不如当年！”
红云老祖并未回应，他的目光依旧坚定，手中的木杖猛然一挥，一道赤红的光芒如同利剑般刺向灵王的胸口。灵王急忙闪避，但那光芒依旧擦过他的肩膀，带起一片血花。
灵王吃痛，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他猛然咬破舌尖，喷出一口鲜血，鲜血在空中化作一道诡异的符文，瞬间融入黑雾之中。黑雾顿时变得更加浓郁，仿佛有了生命一般，疯狂地向红云老祖扑去。
红云老祖见状，眉头微皱，手中的木杖猛然插入地面，口中念念有词。顿时，地面开始剧烈震动，无数赤红的火焰从地底喷涌而出，将黑雾逼退。
“你终究是走上了邪路！”红云老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惋惜，“今日，我便替天行道，了结你的罪孽！”
灵王冷笑一声，眼中满是疯狂：“你以为你能杀得了我？今日，我便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才是真正的力量！”
话音未落，灵王的身体猛然膨胀起来，周身的黑雾化作无数狰狞的鬼脸，发出刺耳的尖啸声。他的力量在这一刻达到了巅峰，仿佛要将整个天地都吞噬殆尽。
红云老祖见状，眼中闪过一丝决然。他深吸一口气，手中的木杖猛然举起，口中念出一段古老的咒语。
顿时，天地间的灵气疯狂汇聚，化作一道巨大的赤红光柱，直冲云霄。
“结束了！”红云老祖的声音在天地间回荡，带着无尽的威严。
灵王感受到那股力量的恐怖，眼中终于闪过一丝恐惧。他想要后退，但已经来不及了。赤红的光柱瞬间将他吞没，黑雾在光芒中迅速消散，就像从未存在过一般。
当光芒散去，灵王的身影已经消失无踪，只留下满地的碎石和裂痕。红云老祖缓缓收起木杖，目光中带着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解脱。
“因果已了，天地清明。”他轻声说道，随后转身来到了一面破墙前。
藤木杖尖泛起一点朱砂色，在斑驳的墙面上荡开涟漪。青苔覆盖的砖缝间渗出缕缕赤霞，楚凡踉跄着从光晕中跌出时，袖口还沾着几片暗紫色的幽冥花花瓣。
“凡哥！”许鸽刚要上前，却被突然凝结的寒霜冻住裙角。
众人这才发现红云老祖已经朝着这边走来，每一步都在青石板上烙下燃烧的莲花印。
钱笑阳喉结滚动着后退半步。
“诸位辛苦了。”红云老祖的杖尾重重叩地，九盏青铜灯应声从地底升起，将众人笼在摇曳的碧火中。
钱笑阳注意到楚凡右手始终按在刃柄上，指节发白，因为他还不清楚面前这位道人，是不是敌人。
许鸽突然挣开冰霜桎梏：“您为什么藏在凡哥的身体里？”
“与其说是藏在小友的身体里，倒不如说我是他的护身符也不为过。”
“护身符？”向来稳重的郑智盯着面前这位穿着赤红云纹道袍的道人，脸色煞白，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了。当日在楚凡施展时间法则之时，大伙就曾看到养魂剑的剑魂附身在钱笑阳身上，后者还因此入了魔。
红云老祖低笑震得灯焰乱颤，抬手招来片赤云裹住楚凡：“你可记得八千年前，三十三重天外坠落的焚星火雨？”
红云老祖的道袍忽然化作万千流火，将楚凡裹进漩涡般的记忆洪流。
赤云幻境。
少年的耳畔炸开金石相撞的轰鸣，再睁眼时，脚下竟踩着滚烫的星骸碎片。
“这便是老朽的来处。”
老祖的声音自云端传来，楚凡抬头望见遮天蔽日的赤色流星群。那些燃烧的陨石表面浮动着人脸状的凸起，哀嚎声震得他呕出带金砂的血沫。
三丈开外，焦土中突然冲起百丈火柱。
楚凡看到一位眉间生着朱砂痣的白衣修士，正将本命剑插进熔岩翻涌的地缝。修士后背被火雨灼出森森白骨，腰间吊坠却迸发出湛青光芒。
楚凡一眼便认出了那块吊坠，只不过如今已化成了神笔无尘。
“当日三十三重天崩塌，若非你用自身修为替我聚拢残魂......”红云老祖的真身此刻显现在幻境中，楚凡惊觉他右半身躯竟是琉璃状的结晶，不断剥落着星辉碎屑。
记忆中的修士突然回头，与现世的楚凡四目相对。这一幕也是彻底惊呆了自己，那修士竟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
八千年前的自己嘴唇翕动，楚凡读懂了那个口型——“活下去”。霎时间吊坠腾空而起，将漫天火雨吸成赤色旋涡，最终凝结成一只精致的宝葫芦。
“你替我承了焚星劫，我便用三魂七魄铸成这道护身咒在你身上。”老祖虚指点在楚凡心口。
说话间，红云老祖突然撕开胸前衣襟，露出半结晶化的胸膛。
楚凡倒吸一口冷气——老祖心口处嵌着的根本不是脏器，而是个正在缓缓转动的朱红葫芦，葫芦嘴正不断吞吐着暗金色的雾气。
“此物最初唤作九九红云散魄葫芦。”老祖的指甲突然暴涨三寸，生生插进自己肋骨缝隙。随着令人牙酸的骨裂声，葫芦被他从胸腔里拽出，带出大蓬琉璃色的血珠，“共工怒触不周山那日，天柱髓芯溅落在我的本命云霞里。”
葫芦离体的瞬间，整个空间响起万千怨魂的尖啸。
楚凡看见葫芦表面浮现九道血环，每道环里都游动着人面蛇身的虚影。“我便用本命云霞炼成了这件法宝。当年炼成时，此宝吸干了七座仙山的灵气。”老祖双指捏诀，葫芦嘴喷出的血光中显现出上古战场，数万天兵在红云里化为白骨，他们的魂魄凝成血色露珠滚入葫芦口。
“为减轻杀戮，所以老朽用这具肉身做了壶塞。”老祖突然扯开腹部，露出腹腔内盘旋的星河旋涡。
楚凡看见无数星光锁链缠绕着葫芦底部，而锁链另一端竟深深扎在老祖的脊柱上。那些链条每颤动一次，老祖结晶化的身躯就剥落几片碎屑。
宝葫芦突然剧烈震动，表面的血环接连崩断。原本朱红的外皮褪成暗青色，葫芦腰身处浮现出楚凡熟悉的星纹。
“千年间它吞了我半副魂魄，又重新炼化过，戾气倒是消磨殆尽。”
老祖屈指弹在葫芦底，清脆声响中突然显出一幅幅画面，原来里面封存着楚凡前世陨落时的记忆光尘。
楚凡刚要伸手，却被老祖枯的手掌按住腕脉：“小友可知，为何它现在对你格外温顺？”
“在下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