脖子挂着木牌,却只要十两银子!
“那是.............”王瑞丰手指着角落的那对母子。
牙婆顺着手指看了过去,却撇了撇嘴。
这两个可是卖了几个月,都每人要的货,这才降了价格。
“公子好眼力,那妇人干活可是一把好手,可是大户人家的家生子!”
“就是他那儿子,身体不好”
“公子若是不嫌弃,这二人给个十两银子就成!”
王瑞丰朝着那对母子走去。
少年见他走来,下意思的向母亲身后缩了缩。
妇人却挺直腰杆。
“这位公子,我这儿子别看体格小,可是最懂马性的,原先在府中还给本家的公子当过一阵子书童,字也认识上一些,就是不爱说话”
不爱说话,还懂马!
这不正是王瑞丰想要找的人!
王瑞丰蹲下身子,看着面前的少年:“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涨了张嘴,又闭了上去。
妇人连忙说道:“回公子的话,他叫阿莫,是原先主家给取的名”
“就他们吧!”王瑞丰直起身子,对着牙婆说道。
牙婆眉开眼笑,这二人总算是卖出去了。
“公子爽快!我这就去给你找卖身契!”
王管家本想劝阻一番,但见王瑞丰这般,也不好说些什么。
毕竟人家才是主家,自己不过一个下人!
可不能仗着自己在王家的时日长,就摆出长辈的架势!
王家在他眼中已经算是很好了。
别人家的下人有口吃的就不错了。
若是将主家惹恼了,被打死的也不在少数!
王瑞丰付了十两银子,换来两张卖身契和两个活生生人。
母子二人也没什么东西,仅有一个小布包。
回城路上,王瑞丰走在最前面。
王管家则是和着母子二人说着些什么。
“咱家少爷心善,主家虽然比不上那些大户人家,但是也不会苛待下人”
“家中的事也不多......”
妇人不时应一声\"是\",声音轻得像一片落叶。
这一路上,王瑞丰脑中满是那人市之中的场景。
“少爷,前面有家茶铺,歇歇脚吧?”王管家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王瑞丰这才惊觉自己走得太急,回头看见阿默娘气喘吁吁,却不敢出声抱怨。
那妇人的布鞋已经磨破了边,露出红肿的脚趾。
“是我考虑不周”
“都坐下歇歇。”
王瑞丰有些愧疚,指了指茶铺外的长凳。
茶铺老板见来了客人,殷勤地端上粗茶。
母子却不敢坐,局促地站在一旁。
王瑞丰再三示意,妇人才拉着儿子坐在长凳最边缘,身子绷得笔直。
“喝点茶”王瑞丰将茶碗推过去。
妇人受宠若惊,双手捧起茶碗却不喝,先递给儿子。
阿莫摇摇头,把碗又推回母亲面前。
这小小的推让让王瑞丰心头一酸。
他们虽是买来的下人,却也是母子情深。
“都喝,不够再要!”
王瑞丰又让老板上了两碗。
趁着喝茶的功夫,王瑞丰细细打量这对母子。
妇人自称姓刘,手上布满老茧,一看就是做惯粗活的。
阿莫十七岁,却总是缩着肩膀,像是要把自己藏起来。
他的右手缺了一根小指,伤口已经愈合,留下个丑陋的肉疙瘩。
“他这手指......”王瑞丰忍不住问。
刘氏手一抖,茶水洒在衣襟上。
“回、回老爷话,是前主家的马踩的,那畜生性子烈,专踢马夫...”
王瑞丰注意到阿默听到\"马\"字时,眼睛突然亮了一下。
“你喜欢马?”
阿莫用力点头,双手比划了几个动作。
“他从小跟马睡一个棚子!”
“马儿都听他的!前主家最烈的马,到他手里都服服帖帖”
刘氏语气突然活泛起来。
歇够脚,四人继续赶路。
到家时,小虎正蹲在门口张望,见到他们立刻蹦起来。
“少爷回来了!”
又好奇地打量着新来的母子。
王陈氏从屋里迎出来,目光在刘氏粗糙的手上停留片刻。
“会做饭?”
刘氏慌忙跪下:“回老夫人,奴婢在乡下时管过二十多人的伙食..”
“起来吧”
“厨房里有现成的米面,去做顿饭看看手艺”
王陈氏摆摆手。
刘氏拉着儿子磕了个头,匆匆去了厨房。
王管家领着阿默去马厩安置,王瑞丰则被母亲叫到正房。
“就买了这两个?”
“那孩子还是个哑巴?”
王陈氏压低声音。
“娘,不是哑巴,只是不爱说话!但懂马性,咱们不是正缺个马夫吗?”
“罢了,横竖便宜!你爹在世时常说,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王陈氏叹了口气。
正说着,小虎慌慌张张跑进来。
“少爷,那个阿莫把马牵出来了......”
王瑞丰赶到后院,只见阿莫正牵着马在空地上慢走。
少年与马的影子融为一体,竟有种奇异的和谐。
阿莫时不时的拍拍马脖子,或者是摸摸马耳朵。
马则是十分顺从。
“他在检查!”
“老奴看他这手法很是专业!”
王管家站在王瑞丰身边,小声说道。
阿莫将马检查了个遍,这才发现了众人的围观。
顿时手足无措。
阿莫这反应,似乎和二十一世纪的自闭症很是相似。
不愿与人交流,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当中。
这马或许就是他最好的朋友。
王瑞丰冲他点了点头,并未上前。
“少爷,这孩子,老奴活了这么大岁数,倒是头一次见这样的......”
王瑞丰摆了摆手:“都散了吧!”
他率先转身离开。
等众人离开后,王瑞丰又回到后院,远远的看着阿莫。
阿莫正在刷马,动作轻柔而有节奏,嘴中似乎在说着些什么。
马似乎很是享受,时不时的用鼻尖触碰少年的肩膀,像是在给他回应。
“少爷,这人好生奇怪”
“我刚刚给他送饭,他看都不看我一眼”
小虎不知何时凑了过来。
王瑞丰嘴角一笑:“阿莫只是不知该如何与我们相处,你看他和马儿相处的多好”
“可是......他为什么不喜欢和人说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