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清婳仍旧沉默。
裴墨染也累了,他不愿再哄,扯着被褥躺下便阖上了双眼。
云清婳扭过脸,看着他就来气。
狗男人!
为你挡刀,你也没多感动啊。
她伸出脚,朝着他的腿狠狠一蹬。
裴墨染躺在外侧,一个疏忽竟滚到床榻下。
而云清婳却阖着眼,好整以暇地装睡。
他震惊之余,只剩下羞恼。
她简直放肆!
他正想开口训斥,可看到云清婳肩膀上的纱布还渗着血,不甘地阖上了嘴。
“……”裴墨染瞪了她好半晌,然后气闷地重新躺回榻上。
等她的伤好了,他一定不会放过她。
云清婳感受到他在气闷,她就不气闷了。
果然,根据能量守恒,郁闷不会消失,只会转移。
……
伤势养了三日,各个府上的补品就源源不断送进了玄音阁。
皇后甚至还派来了白嬷嬷探望她。
对此,云清婳司空见惯,给各个府上都简单回了礼。
裴墨染却是第一次见这场面,他切身体会到云清婳的价值究竟有多大。
正逢太后的生辰,裴墨染特意带了云清婳进宫。
云清婳的伤势未愈,简单梳了堕马髻,发间只插着白玉梳篦,耳朵上戴着一对珍珠耳坠,罕见地穿着桃色掐丝菡萏襦裙,不张扬也不寡淡。
裴墨染看着她眼前一亮,像是一幅山水画添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平日她不打扮,便已然状貌若画,今日穿着鲜艳,更是夺目。
宴席上,云家人都牵着云清婳的手诉说心疼。
许多世家贵女也来问候,甚至送上了事先备好的补品。
裴墨染欣赏地看着云清婳,眼睛眨都不眨。
赵婉宁差点咬碎银牙。
这贱人有什么了不起?
上首,太后看着云清婳,露出满意的笑,“清婳是个好的,双眸清澈,谈吐不凡。”
她的目光又转到表情扭曲的赵婉宁身上,无奈地长叹了一声。
皇后自然明白太后的意思,她低声道:“母后,本宫实在没办法了,墨染还没跟清婳圆房。赵婉宁又是个没用的,这么久了,也怀不上。”
太后意味深长道:“放心吧。”
……
宴席后,太后召见了裴墨染三人。
去慈宁宫的路上,赵婉宁不安地看着裴墨染,“王爷……”
裴墨染蹙眉,“皇祖母宅心仁厚,又不会吃了你。”
“可是她不喜我。”赵婉宁最头疼太后那个老不死的。
所有孙媳,老虔婆都满意。
唯独除了她!
每次对她都是一通说教,让她丢过不少脸面。
裴墨染只觉得心烦,他向来敬重皇祖母,皇家亲缘淡薄,只有在皇祖母身上,他能体会片刻温暖。
可婉宁却不讨皇祖母喜欢。
宫殿中。
太后正跪在佛龛前诵经。
裴墨染倚着门,抱臂静静看着。
而云清婳却跟着跪在太后身侧,她低声背诵《心经》。
一炷香后,太后欣赏地看着云清婳,嘴角含笑,对她的喜欢溢于言表。
“好孩子,你也时常礼佛?”
云清婳扶太后起身,她含笑摇头,“跟您比不得,妾身只是在家时跟着母亲学习,略懂皮毛。”
二人谈论着佛法,云清婳把太后逗得呵呵笑。
裴墨染在一旁看着,嘴角不自觉的上扬。
而赵婉宁却分外煎熬,表情愈发难看。
太后看向裴墨染,她和蔼道:“墨染真是有福了,一个武将,配了个这样知书达理的妻子。”
后面的赵婉宁的瞳孔地震,视线不安地射向裴墨染。
她才是裴墨染的妻子!
云清婳这个贱人才不配!
“皇祖母是在贬低孙儿学问浅?”裴墨染不悦,罕见地在宫中展露出真正情绪。
太后将云清婳的手跟裴墨染的手放在一起,“你既然知道,日后就跟着清婳好好学!”
“知道了。”裴墨染扭头,笑看着云清婳。
可云清婳却飞速抽回手,低着头。
裴墨染蹙眉。
上次他被踹下榻后,因为公务繁忙,就没去过玄音阁,所以他们相当于还在冷战。
太后看出了二人有嫌隙,她道:“哀家的后院有一棵百年菩提树,清婳去看看?”
“是。”云清婳明白太后的意思。
太后大抵是她的“同盟”,要帮她收拾赵婉宁了。
……
云清婳一进后花园,便看见菩提树下站着一个穿着清贵长袍的男子。
男人面容俊美,可眼底却燃烧着熊熊火焰。
裴云澈屏退了所有宫人,他表面上温润如玉,可气场冷得几乎要把人冻住。
“……”云清婳感受到了他的愤怒,心颤了颤。
她真的很烦。
别人打一份工,可她却同时打两份工!
应付完裴墨染那条狼狗,还要应付裴云澈这条疯狗。
“蛮蛮。”裴云澈清泓的眼底酝酿着一片暴风雨。
“殿下。”她笑着作势往他怀里扑。
可裴云澈却一把攥住她的手腕。
云清婳的双眸倒映出茫然跟惊吓,“您……怎么了?”
他咬牙切齿道:“你变心了?”
“我……”她的唇瓣颤抖,一脸迷茫。
裴云澈冷声质问:“你为何要帮裴墨染挡刀?你动心了,你爱上他了?”
他绝不能接受自己的女人爱上其他男人,这是耻辱!
这比让他吞了苍蝇还恶心!
云清婳说哭就哭,她使劲挣扎,“你放开我!对,我爱上他了!你别碰我!”
这让裴云澈更是气闷,他张开双臂抱住她,如同一条蟒蛇将她死死缠住,在她耳边吐着信子,“蛮蛮,你不该招惹本王!”
“你弄疼我了……”她捂着右肩,娇啼出声。
裴云澈冷峻的眉眼有了松动,这才松开她,口中却恶毒地说:“你这是自作自受。”
云清婳瞪他,眼泪颗颗坠下,“对!我自作自受!我被歹人掳走,险些被夺了清白是活该,被裴墨染拉在身前挡刀也是活该!”
他倒吸了口气,气愤之余也安心了,“竖子!裴墨染居然敢这么对你?!”
“您跟他又有什么区别?我心似已灰之木,原以为您能给我些慰藉,没曾想您却恶语相向!您想逼死我吗?”云清婳转身要走。
裴云澈立即捉住她的手,只是这次的动作很温柔,“蛮蛮,是本王小人之心,对不住。”
云清婳侧过脸去。
他为她揩去脸上的眼泪,眼底一片阴翳,“蛮蛮,等等本王,待本王上位,绝不会饶了裴墨染。”
“待您上位,恐怕妾身早就被他们迫害……”她哭得更伤心了。
裴云澈捂住她的嘴,“谶言!本王还等着娶你呢,到时候,我们的孩子,本王会带在身边亲自教养。”
她羞涩的垂眼。
他牵起她的手,在她的手背上落下一吻。
如此孟浪,对裴云澈而言,已经是他能做到的极限了。
云清婳膈应得想吐。
她的手脏了!
忽地,圆栱门外传来脚步声。
二人立即分开。
裴墨染看着二人,眼底复杂。
“墨染,日后好好对待云侧妃。”裴云澈冷着脸交代。
他完全一副上位者的模样,是命令,不是寒暄。
裴墨染挤出笑,“皇兄放心,蛮蛮为本王挡刀,本王都记挂在心里。”
此话让裴云澈的火气上涌,他的手缓缓攥起,甩袖走了。
云清婳冷淡地瞥了裴墨染一眼,背过身去。
“方才,皇兄跟你说了什么?”裴墨染有些担心裴云澈挑拨离间。
裴云澈为人狡猾多思,定是不愿他跟云家交心的。
“聊了佛法罢了。”她淡淡道。
裴墨染松了口气,他将她推在菩提树的树干上,身子压了上来。
云清婳惊呼,“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