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峥致白离的留言
白离:
你总说我藏私,这回便送你三界独一份的宝贝,幻海琉璃石。此石采自东海归墟与魔域幻境的交界,千年凝一滴泪,万年化一缕光。内刻九重幻阵,可存你最爱的酒坛子,亦能映出你百年前醉酒跳祭神舞的蠢样。
记得儿时吗?
我蜷在藏书阁角落发抖,是你用尾巴卷来狐火,又叼着话本子哄我念:“九尾狐一甩尾,天下书生尽折腰。”如今想来,你那故事分明是自吹自擂。可当年若不是那簇火、那本书,我怕是熬不过寒毒发作的雪夜。
托你三件事:
1. 藏书阁顶层的《九州妖灵谱》缺了最后一页,我补了凰宵浴火的插图,莫让他瞧见。
2. 每隔十年去人间替我买糖葫芦,要裹双倍糖霜,你知道该送给谁。
3. 莫怪轻禾碎契,若他归来,请像当年用尾巴护住寒毒发作的我一样,把他圈进你的狐火里。
若某日你寂寞了,便启动留给你的留影石,我虽不能陪你喝酒,至少能骂你一句:“死狐狸,你又算计我。”
陆峥 字
附:“幻海琉璃石”和“留影石”封于藏书阁第九层幻镜匣中。
陆峥致凰宵的留言
凰宵:
扶桑断枝交你,算是物归原主。当年你涅盘时折翅坠入东海,我捞了三天三夜才从鲸腹中抢回这截残枝。你说“早该焚尽”,我却擅自将它炼成法器,毕竟世上能伤你的,唯你自己。
你总嫌我阴寒气重。
你可记得我曾想靠近火池取暖,你炸着羽毛吼:“再过来就烧秃你!”结果转头就叼来凤凰羽给我编毯子。白离笑你口是心非,你一道业火烧焦他三条尾巴。如今想来,你与轻禾倒是像得很,一个用火藏柔,一个以冰裹热。
托付两桩事:
1. 涅盘火种分一缕给程西。那孩子太静,需些炽烈气破开命劫。
2. 盯着白离。他若再用幻术扮成我逗弟子们玩,尽管烧他狐狸毛。
扶桑断枝已注入冰魄凌寒诀,可平衡你体内暴烈业火。你说凤凰不该有弱点,我却觉得,能融冰的火,才烧得长久。
陆峥 字
附:“扶桑断枝”嵌于涅盘火池石壁。
陆峥致玄泷的留言
玄泷:
九狱焚心酒埋在你蜕第七次皮的位置,掀开第三块青纹石便能寻到。此酒以魔域赤炎椒、冥界忘川水、人间女儿红酿成,饮时如吞刀,入腹似焚天,你镇守寒潭千年,合该尝尝极烈之味。
你素来寡言,我却记得三句话:
七岁那年我跌入寒潭,你卷我上岸时嘶声道:“冷,别死。”
为轻禾剖丹那夜,你盘在殿梁上突然开口:“值吗?”
当年你蜕完皮,扔给我一袋蛇鳞:“入药。”
寒潭今后托付于你。
若轻禾归来,别怪他。若程西来采冰莲……让他带条毯子,那孩子总学不会用灵力御寒。
九狱焚心酒共九坛,最后一坛底刻着阵法,启动后可融尽寒潭冰。但你知道,不到万不得已……
陆峥 字
陆峥致三宗掌门及诸君亲笔信
致秦空茗:
大师兄,我知你厌烦长篇大论,便直说紧要事。
其一,林知苑今日起正式入我门下,行过拜师礼。这孩子早就用盗梦技窥见今日结局。谭涵密室中我授他《占星盗梦符》,他跪着问:“师尊为何不逃?”我答:“因有人值得以死相护。”他早知天命,却仍愿陪我走最后一程,这份心性,配得上你剑宗的风骨。未给知苑留信,该说的,寒潭底都已说尽。
其二,当年你代师授艺,将半卷剑谱塞给我养病时,曾说:“灵宗弟子,当有断剑重铸的魄力。”可惜我终是负了师尊期许……陆峥虽愚钝,未能光耀门庭,但所选之路,无悔。
陆峥 字
致博扬:
二师兄,寒潭冰阶下埋着你最爱的烈刀烧,共十八坛。
你总骂我“阴恻恻的病秧子”,却每年冬至偷翻灵宗结界,往我榻边塞火玉;你说与灵宗势不两立,却把本命刀意缠在护山大阵最脆弱的阵眼。这些事,我装作不知,你也从不提。就像当年在师尊座下,你替我顶下打翻丹炉之过,却硬说是“看那破炉不顺眼”。
如今再无人与你斗嘴,倒便宜你逍遥。唯有一事相求:若轻禾持我遗命归宗,望你……莫对他太凶。那孩子倔起来,与你年轻时一模一样。
陆峥 字
致诸君共鉴:
藏书阁顶层的《三宗合议录》已盖我灵印,秦师兄的剑痕与博扬的刀印亦在其中。千年盟约,望守如初。
最后三愿:
一愿剑宗弟子常拭剑,莫让锋芒锈于鞘;
秦掌门常说剑道非争胜负,而在守心。昔年掌门赠我那半卷《断剑重铸诀》,扉页写着“剑锈则心蚀”,如今我将此话刻于合议录卷首,望剑宗弟子知:剑锋所向,非敌非我,唯心中大道。
二愿刀宗儿郎烈性存,斩尽天下不平事;
博扬比谁都懂刀意真谛。饮血刀曾劈碎三千幻傀,刀气染得焚天谷百日不散。可烈性非莽撞,成鹿飞的“炽刃九斩”需熔岩淬骨,但更需明白痛极时如何收刀。刀过留一线,方见天地宽。
三愿灵宗……灵宗诸君,且笑且从容。
“符可通天,丹能续命,然笑傲红尘者,方为真修士。”若他日你们见白离偷藏的话本、凰宵醉酒跳的祭神舞、甚至我私库里的松子糖罐,不必惊惶,那才是灵宗真正的“镇宗之宝”。
另,转告墨砚:不给他留只言片语,非因薄情,是怕肖执掀了流云峰。
最后三坛酒:
一坛埋于剑冢,敬师尊;
一坛沉于刀宗熔岩池,敬同袍;
最后一坛,诸君且抬首,当流云峰雪停,晨光刺破云层时,你们会看见冰棺旁悬着一缕霜气凝成的酒泉。饮下它,便当我陆峥与诸君共醉一场。
此生得遇三宗,幸甚。
陆峥 绝笔
三只神兽并排坐在灵宗大殿的屋顶,白离忽然嗤笑:“咱们三个老不死的,当年怎么就被个小病秧子忽悠来守山?”
玄泷望着渐亮的魂灯没说话。
直到东方既白,他才轻声道:“因为他看我们的眼神……像看人。”
而非镇山兽,非兵器,非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