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鱼见赵瑞昏倒,心中猛地一紧,眼中瞬间布满了焦急与慌乱。
她急忙蹲下身子,双手轻轻托起赵瑞的头,让他的上半身靠在自己瘦弱的肩上。
宋鱼:“赵之棠,你醒醒!!赵之棠!”
赵瑞的脸色苍白如纸,嘴唇也失去了血色,呼吸微弱而急促,却始终醒不过来。宋鱼清晰地感受到赵瑞额头上细密的汗珠和微微颤抖的身体。
赵瑞被生擒在禁卫军手里,眼下完全动弹不得,嘴角却仍旧勾起一抹倔强,满是不甘与怒火。
他双眼赤红,眼神中满是不服与愤怒:“宋鱼,你个贱妇!赵之棠,你这个下等庶子!就凭你们两个蠢货也想拿下我!作梦!”
柳括就站在赵瑞面前。见他这副疯了的模样,十分厌恶,大手一挥道:“带走,带走,先把他的嘴给堵起来,然后好好给我关起来,看他还怎么猖狂?”
禁卫军依言拿残破的布条堵住了赵瑞的嘴,而后拉了下去。
柳括转头,看了看宋鱼道:“他伤得挺重,我已经命人去将军医喊来,你先在这守着。外头刘大伴也被抓住了,皇上过会儿便来,我得出去一趟!”
宋鱼点点头:“你去吧,我守着他!”
柳括转身离开,昏暗的船舱里月光照落下来,宋鱼看着赵之棠惨白虚弱的脸,脑中闪过从前无数画面,心中顿时百感交集。
宋鱼轻轻抚过赵之棠汗湿的发丝,目光温柔地落在他紧闭的双眸上。
回想起方才危急关头,赵之棠毅然决然地挡在她身前,替她承受了那致命一击,那份决绝与勇敢,让她心头一暖又一阵酸楚。
而眼下,他这脆弱的模样却让她心生酸楚。月光如水,轻轻洒在他安静的脸上,为这份沉重添上了一抹柔和。
赵之棠平素的笑、温柔,乃至从前的客气疏离,一起涌现在宋鱼的脑海,让她的眼眶渐渐湿润起来,心中唯一的念头,便是愿他能平安醒来……
船舱外,刘大伴被两名禁卫军押解着,因为方才挣扎过,眼下衣衫不整、发丝凌乱,嘴角还挂着血迹,却强作镇定,眼中闪烁着狡黠之光。
一见柳括,他立刻高声喊道:“柳将军,误会了!误会了!我是奉皇上之命来抓捕这叛逆赵瑞的,竟不料被这奸诈之徒反咬一口!”
赵瑞被堵住了嘴,听到了刘大伴的话,想骂却骂不出来,只有一副被逼疯的样子。
刘大伴才懒得理会,只奋力挣扎,试图挣脱禁卫军的束缚,倒像是受了莫大的冤屈。
柳括眉头紧锁,目光如炬,冷冷一笑道:“哦,那你倒说说,奉的皇上什么旨意?”
刘大伴:“圣上早就知道赵瑞图谋不轨,也知道他私贩武器,特命我前来此处人赃俱获,将他拿下!”
柳括闻言,不禁反问道:“就你一人便能将他拿下?……刘大伴果然本事滔天、出手不凡啊!”
刘大伴:“杂家奉命行事,有天威在身,自然无需惧怕!”
还未等柳括回答,不远处便传来了一声洪亮之音:“有这旨意,朕如何自己都不知道?”
显庆帝今日并未着龙袍,却仍威仪不减,步履沉稳地在众人的朝拜中步入甲板。
他虽不言,却目光如鹰隼般锐利,直视着刘大伴。
显庆帝:“算算时间,你也服侍朕二十年了。从前的忠心耿耿,朕都看在眼里,但最近这一两年的倒行逆施,朕也事事皆知。
朕原本是想给你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念着多年的情谊在,无论如何也留你一条性命好安度晚年,却不想你愈演愈烈,不仅作茧自缚还引火烧身。事到如今,朕也帮不了你……”
显庆帝的声音低沉而有力,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敲击在刘大伴的心头。
刘大伴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冷汗早已浸透了后背。
显庆帝目光冷峻道:“你私通叛贼、谋逆犯上,其罪当诛!来人,给朕押下去,不日问斩!”
刘大伴吓坏了,双腿一软,瘫坐在地上,双手死死抓住显庆帝的长摆,哭喊着求饶:“皇上开恩啊!皇上!老奴一时糊涂,都是被段王那奸贼胁迫的!求皇上念在老奴侍奉您多年的份上,饶老奴一命吧!老奴以后一定忠心耿耿,再也不敢了!”
他的声音颤抖着,早已涕泪横流,满脸尽是恐惧与绝望,却还是紧盯着显庆帝,只求有一线转机。
此时。显庆帝的脸色已然却冷得像冰,转而对柳括道:“柳括,还不把他拉开!”
柳括闻言,只上前一步、用力一提便将刘大伴拎走了。
赵瑞和刘大伴被关在了一处,两人口中皆塞了布条,手被捆了起来,早就自身难保的两人见到对方时,顿时心中充满了怒火。
昏暗狭小的囚室内,赵瑞与刘大伴就这么被粗暴地扔在了一起。怒目相视的瞬间,赵瑞眼中的仇恨被顷刻点燃。
赵瑞虽被束缚,却拼尽全力站起来,抬起膝盖一顶,正中刘大伴下腹。
刘大伴吃痛,闷闷地惨哼了一声,下一瞬便将头一歪,肩膀狠狠撞上了赵瑞,自己也吃疼几分。
两个阶下囚就在这狭小的空间里翻滚、扭打,各自露出狰狞的脸和恨不得将对方吃了的目光。
拳脚交加仍在继续,每一次撞击都伴随着低沉的闷响和喘息,囚室内早已一片狼藉……
禁卫军的郎中果然依言赶来给赵之棠处理伤口。
赵之棠的左臂早已血肉模糊,禁卫军的郎中小心翼翼地将衣物剥去,然后刮去腐肉、再上药包扎。
全程看得宋鱼胆战心惊,但赵之棠依旧昏迷不醒。
侍郎中换好药,宋鱼忍不住问:“他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郎中犹豫了一会儿,道:“这手臂上的伤挺严重。眼下情况比较危急,今夜得好好照看,若不发烧,熬过了,明天也就慢慢好了。”
宋鱼闻言,重重地点点头。
宋鱼小心翼翼地扶着赵之棠睡下,而后将身上的外套脱下,轻轻地给赵之棠盖上。
宋鱼就在一旁坐下,拿起浸湿的手帕,轻轻擦拭着他汗涔涔的额角和脸颊。窗外月色皎洁,透过窗棂洒落一地银霜,照出宋鱼忙碌的身影。
许久,赵之棠才稍稍动了动,但却没醒,只是眉头紧皱,还说着胡话,像是在做噩梦。
赵之棠:“宋鱼,别跳!”
宋鱼不明所以,却忙握住赵之棠的手,柔声道:“赵之棠,我在这儿!”
赵之棠似乎听到了她的话,稍稍安稳了些,喃喃自语道:“我来救你……我这就来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