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摸了摸下巴,“这主意倒是不错。”
陆峋轻笑,“你放得下你的事务所吗?”
许轻衣挑眉,“说的像是你真愿意走似的。”
即使他从来没有在她面前,明确地展露过自己的野心。
可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发生下来,男人对权力和资本的追求与欲望,不亚于陆氏漩涡中的任何一个人。
人都有自己的追求。
她追求为人发声,证明自己的价值。
陆峋自然也有他的追求。
就像他从来不会阻拦她想做的事,他要走的路,即使注定荆棘丛生,四面楚歌,她也不会说一句反对的话。
-
许轻衣和陆峋闹腾了一会儿,到底是还是生着病,困意来得很快,直接趴在他肩上睡着了。
陆峋把人抱回床上。
撤身时,他手被她紧紧抓住。
她睡得很沉,似乎还在做梦,细眉轻轻蹙起,有些不安,又将他的手攥到枕边,脸颊轻轻在他手心蹭了蹭,眉心缓缓舒展开,似乎找到了最舒服安心的状态。
陆峋坐在床边,心软成一片,任她抓着自己。
直到她手上力气变小,他才轻轻抽回手。
长时间保持着同一个姿势,手臂有些发酸,陆峋起身,脚步轻缓走出病房,沉静的目光,落在走廊另一个方向。
听见敲门声时,陆庭深习惯性地将刚吃完的药放回抽屉。
淡声,“进。”
门开,陆峋一身沉黑色西装走进来。
陆庭深还穿着白大褂。
办公室空间逼仄,两人色彩分明,气场强烈,暗流涌动。
“听说你在吃药。”
陆峋用的陈述句。
陆庭深倒是没避讳,嗯了一声。
陆峋:“什么病?”
陆庭深:“心理上的。老毛病,不劳小叔费心。”
陆峋沉眸凝看着他,视线流转,扫尽他办公室内所有细节,眯了眯眸,“只是这样?”
“只是这样。”
陆庭深面不改色,看不出别的情绪。
陆峋:“明天去做个全身体检,体检报告给我一份。”
陆庭深:“?”
陆峋神色严肃:“我是你长辈,还没有关心自己侄子的权利了?”
陆庭深嘴角扯了下,“你比我大不了几岁,犯不着拿长辈的身份来压我。我也不会听。”
“但我要确保你身体健康,没有问题。”
陆峋视线突然锁住他。
眼底蓦地一片漆黑。
气息压迫。
“你应该也清楚,衣衣现在对你,已经彻底没有感情,你只要人是好好的,她就永远不会再想起你。”陆峋慢条斯理,一个字一个字说着,“但你若出了大问题——”
他顿了下,沉眸,无比严肃地看着他。
“我听说慧姨的母亲,也是血癌离世,你和她虽然隔代,但也不排除遗传的可能。我不会让你有这个机会,永远留在她心里。”
陆庭深迎上他压迫感十足的目光。
冰凉的眼底,无半分怯意和退缩。
“这种病的遗传概率没你想得那么高。你想多了,小叔。”陆庭深双手抄在白大褂里,漫不经心道,“再者,我也不至于那么不珍惜生命,为了留在她心里,就不要命。我没必要做这种事。”
“体检报告,我会等着。”
陆峋丝毫没有退让。
“既然身体健康,自然也不怕体检,不是吗?”
-
沈凌是在许轻衣出院的前一晚,来的医院。
许轻衣正一个人在病房。
看见他进来时,她微愣了下,第一时间竟没认出人来。
“许小姐。”
一听声音,才认出来,“沈先生?”
沈凌今天一身休闲衣裤,运动鞋,简练利落,头发也剃短了,还戴着医用口罩。
仔细看这装扮,许轻衣大概猜出,他今天来,不只是为探病。
许轻衣:“沈先生还挺会挑时间,陆峋正好今晚不在,你就来了。”
沈凌把带来的鲜花水果放在一旁,微笑道:“我是谨遵许小姐的话,不让阿峋知道我们的事。”
?
许轻衣嘴角抽了抽,“你说话注意点。”
沈凌愣。
回过神来才察觉自己那话太容易让人误会。
忙道:“我来还是为妹妹的事。”
许轻衣动了动唇,正想说什么,沈凌先一步道:“我知道你急着拒绝我,但是你先别急,你看看这个。”
他摸出手机,点开一段视频。
视频里,许欣桐蹲在路边,旁边一个男人走过,一直到三十米远后,拿出手机打起电话。
只不过,这男人看着,也就是个普通路人,若不是沈凌的摄像头一直跟着对方,根本看不出,他和许欣桐有什么关联。
许轻衣疑惑地看了眼沈凌。
虽然她知道,季知书可能会派人跟着许欣桐,但沈凌又是怎么确认,是这个男人呢。
沈凌看出她疑问,又点开两个视频。
同样是许欣桐出现过的地方,那个男人,也是像路人一样经过。
其中有一次,还是在中心医院,许欣桐被韩婷婷扇了一巴掌的那次。
许轻衣脸色不太好。
“我那天看许欣桐在路边哭得很伤心,你跟她闹不愉快了吗?”
“算是吧。”
许轻衣心情复杂。
自那天之后,她都没见过许欣桐。
沈凌:“季知书对许欣桐,有病态的控制欲,他见到她受这种委屈,一定会找机会报复你。你这次受伤虽然是在陆氏,但我认为,罪魁原因,是在许欣桐。”
许轻衣紧抿着唇,没吭声。
出于安全性问题,陆峋那边的对外说辞,一直是她被误伤。
只有在场的人知道,那一刀,是冲着陆峋来的。
她和陆峋交往,并没有刻意隐瞒,哪怕季知书不知道,但陆时敬是一定知道的,这两人一直沆瀣一气。而陆时敬要在陆氏内部安排这么一出戏,并不是太难的事。
陆峋有句话说得没错,这是警告。
但这警告,是冲着许轻衣来的。
许轻衣很头疼。
甚至有几分烦躁。
许欣桐的事,当初她想追究,查不到线索。
现在她想离得远远的,偏偏又要被卷入其中。
沈凌不知道她受伤的真正始末,以为季知书那边只是对她下手,关心道:
“现在许欣桐最缠的两个人,一个是你,一个就是陆庭深。陆庭深是男人,他对许欣桐态度差,季知书不会把他怎么样。而且他有陆家这样的背景,季知书总会忌惮一些。但是你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