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之言所带的人正是负三层剩余的还未接受检查的六百余人,这栋楼分东西两区,每区有电梯三个,一共六个可以直达27层的电梯。
每台电梯的最大承载量为1350kg,标准最多能坐13人,但在这种情况下,可以坐25人左右。
这栋大厦火势汹涌,类儒不会出现在高层,但隔壁大厦就不一定了,所以由洛川作为领路人,而刘之言殿后。
人群中开始出现骚动,有一个胖乎乎的男人开始抱怨这累人的逃亡行动:“你们就只有两个人吗?那怎么能保护我们这么多人?!”
有人开始猜疑论:“我知道了!一定是因为我们其中有伪人,所以我们是被舍弃的!等到火势蔓延到隔壁大楼,谁也说不清!”
人群又乱成一锅粥,有部分人不愿意经过长廊,他们甚至觉得走到一半会被前面的人断路。
这样的思想如同附骨之蛆,很快便渗透到六百余人之中,且还在不断蔓延,呈现出一种势不可挡之势。
刘之言根本无法管理这么多人,而且和洛川之间隔着六百多人,没有对讲机也无法沟通。
但这不是他需要担心的事。
洛川让金属球用高能激光击穿侧面两边的一整条玻璃,这样的激光从两边横扫过去,玻璃破裂的声音不绝于耳。
“我很赞同你们的想法,毕竟我也没有义务保护你们。末日嘛,不就是越乱越好~”
金属球开始疯狂扫射周边和顶部的玻璃,洛川彻底放弃了这群人,他是站在队伍前面的第一人,也是掌控这条玻璃桥的主人。
人群又是一阵骚动,突然有人大声呐喊:“快跑啊,火势蔓延上来了,不跑就死定了!”
所有人推搡着、抢着往玻璃桥的另一栋大楼跑去,就连刚才还持怀疑论的那群人也推开其他人,迫不及待的走上玻璃桥。
刘之言背着那个小女孩遂跟在后面,一边竭力维持队伍秩序,一边检查有没有其他的威胁,比如大楼高层的建筑物有没有掉至玻璃桥。
“叔叔,我什么时候才能见到爸爸妈妈……”
背上的小女孩从发生儒患被聚集到负三层地下室以来一直都很坚强,她虽然只有六岁,却从来没哭过,但现在趴在刘之言温暖的背上,她想起了自己的爸爸。
曾经她也是这样,吵着要和爸爸一起出去玩,每次很快就玩累了,然后不想走路回家,就这样趴在父亲的背上,做着一个只有田野和圆月的美梦。
这个女孩触动了刘之言柔软的心,他突然有种奢望,以后如果成家了想要一个像这样可爱的女儿,但…
现实让他突然醒来,他以后要是和霍须遥在一起,哪来这么可爱的女儿啊!这个家是不完整的!!
话说类儒是可以独立生子的吧,而且还可以选择孩子的性别,要不然让霍须遥生一个呢……
他已经能看到霍须遥那张想杀了他的脸了,像霍须遥那种连进化都讨厌的类儒,又怎么会为了一个后代(在类儒社会里没有血缘关系这一说)去忍受生育的痛苦,他超自私的!
刘之言摇了摇头,不行,想太多不切实际的东西了,现在得赶紧过桥!
“啊——有人掉下去了!”人群的蠕动变得缓慢,有个身材瘦弱的女人被挤了下去。
这无疑是个沉重的消息,刘之言不会飞,而且离掉落的地方太远,根本救不了那个女人。
他只能不断高声大喊让人群维持秩序,当然,他从洛川那里也学到了一个好办法:“再不排队过桥,我就毁了这座桥!”
人群果然冷静了下来,再也没有出现人被挤掉的情况,所有人顺利过桥,直至走在最后的刘之言也踏上那块坚实的水泥地面。
大厦四十层往上的楼层被拦腰截断,那是因为北侧的火势更大,单面的钢筋无法支撑,使得整个高层都开始往下坠落,而最顶部的避雷针则直直地往玻璃桥砸下来。
那是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玻璃桥整个被砸碎,随着避雷针一同坠落。
望着底下空空的地面,这时候大家都想起来那个被挤落的可怜的女人,开始追责到底是谁将她挤出去的,好来共同惩罚此人。
最终,他们终于找到了那个人,那便是将玻璃幕墙击碎,促使他们被迫过桥的洛川。
一个强壮的男人作为群众代表上来就动手打了洛川一拳,随后在众人的欢呼下揪住洛川的衣领,,将其抵在墙壁上大声审判:“就是因为你击碎了玻璃幕墙,才导致那个可怜的女人掉下去的,你应该为此受到惩罚!”
“就是就是!”人群中有人跟风叫嚣,而且不止一个人,“他想杀死我们所有人,应该和那个女人一样被扔下去!”
强壮男人心中有自己的一套正义法则,他觉得洛川肯定要受到惩罚,但不至于被处死,于是手上的力气变松了,脸色有些为难。
洛川始终没做反应,他其实没什么想法,只要这个结果是刘之言想要的,被这群人审判也无所谓。
有人和强壮男人是同样的想法,觉得杀死洛川确实是过分了,因为他们也无法抉择到底由谁来执行这次审判。
谁都不想做把洛川推下去的那个人。
“让他死就算了吧,我觉得应该让他把武器交出来,与其依赖他来保护我们,不如我们自己保护自己更靠谱。”
“嗯这句话很有道理,我赞成让他把武器交出来!”
“我也赞成!把武器交出来!”
人群变得沸沸扬扬,刘之言好不容易从最后方挤进去,就看见一群人在洛川身上摸来摸去,看来是想从他身上搜到什么。
还有人在试图抓捕悬浮在空中不动的两颗金属球,在没有梯子的情况下,甚至是两三个人举起一个人去抓,简直是乱了套。
“你们在干什么?快住手!”刘之言大声呵斥那些囚住洛川的人,想让他们知难而退,但现在他的命令已经不管用了,没有人对他的命令作出反应。
更多的人只是围在旁边看戏,他们只要时不时喊上一句口号,就能不动手享受巨大的成果,而且如果后续有人追责,还不用承担责任。
藤氏大厦的着火点不止一处,火焰从大楼的底层开始蔓延,像一条饥饿的赤蛇,沿着斑驳的墙体向上攀咬。
这座支撑了二十年的楼早已干枯如朽木,外壁爬满裂痕,钢筋裸露如扭曲的藤蔓,仿佛一个垂死的巨人,在火光中最后一次舒展筋骨。
火势渐猛,玻璃在高温中爆裂,碎片如枯叶般剥落。
浓烟翻滚,裹挟着燃烧的木梁与纸张,灰烬飘散如黑色的雪。大楼的骨架在烈焰中发出低沉的呻吟,像是某种远古生物最后的喘息。
终于,支撑了二十年的结构开始崩塌。承重柱一根接一根折断,墙体如干裂的树皮般剥落,整座建筑在火中扭曲、坍缩,像一株被连根拔起的枯藤,根系断裂,轰然倒下。
火光映红了夜空,灰烬随风飘散。曾经巍峨的轮廓,如今只剩焦黑的残骸,蜷缩在废墟之中。
一个时代,就此烧成了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