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文焕微微颔首,脸上的皱纹因忧虑更深了几分。
他眯起双眼,努力在记忆的深处搜寻着那些模糊的片段。
仿佛要从岁月的尘埃中挖掘出有用的信息。
“当年他们到访杜家寨,看着倒也寻常,不过这皇家贵胄的心思,谁又能真正摸得透。”
他缓缓开口,声音带着几分沧桑与感慨,“年代有些久远,如果我要是没记错的话。
其中一个叫朱绍美,老夫记得当时朱震说那是他的嫡子。
还有一个是朱贻坦,是庶子,他们两个应该是同父异母。
至于身体状况,当年那两个孩子,身体都很健康,没有什么问题。”
杜文焕顿了顿,似乎陷入了回忆之中,眼神有些迷离。
“他们当年到访杜家寨,只说是见一见故人,他们并没有提出,任何不合理的要求。
你知道的,你外婆一向心软,又重亲情,所以当年是老夫,亲自接他们进杜家寨的。
老夫确定他们没有什么问题。
他们只在杜家寨待了几个时辰,也是老夫亲自送他们出去的。
你要是不提,老夫恐怕都忘记,这些事情了。”
萧云点着头,神情专注而认真,“行,外公,我知道了,剩下的事情我会去查的。”
杜文焕看着萧云,眼中满是关切与疼惜,开口说道:“有需要老夫帮忙的,尽可直言。
老夫年纪虽然大了,但还是可以骑马,亦可以上战场。”
萧云忍不住笑了,她轻轻挽住杜文焕的胳膊,撒娇似的说道:“外公,你都多大年纪了,还想着上战场!
就算真的有那一天,也是我和哥哥去。
屠龙帮人员已经抓了大半,只剩下这帮主在逃。
弘历已经命人全力监视延恩侯府,相信用不了多久,便会有结果了。”
杜文焕听后,也没再多问,只是慈爱地拍了拍萧云的手,“好,今日既然是那小子的生辰,那咱们就不谈这些了,回去看戏吧。”
萧云笑着应道:“好,那咱们两个回去吧。”
于是,萧云和杜文焕一前一后回到了唱戏的地方。
其他人都沉浸在精彩的戏曲之中,眼睛紧紧盯着戏台,丝毫没有注意到他们两个离席。
唯有乾隆,他一直留意着萧云的一举一动。
他心中清楚,云儿将外公叫出去,定是问延恩侯府的事情。
当萧云回来的时候,戏台上正唱到杨业战死的这段。
一时间,整个世界仿佛都被这悲伤的氛围所笼罩。
微风轻轻拂过,吹得亭中的帷幔缓缓飘动,像是在为逝去的英雄默哀。
戏台上,气氛凝重压抑,风声音效凄厉呼啸,仿若把众人拽入了冰天雪地、敌围重重的战场。
饰演杨业的伶人,身姿挺拔却满是疲惫,身上的铠甲沾染着斑驳“血迹”,在黯淡的光线里泛着冷光。
杨业环顾四周,看着身旁寥寥无几、伤痕累累的杨家将士,眼中满是悲戚与不甘。
他的声音因愤怒与绝望而颤抖,带着沙哑吼道:“我杨家世代忠君爱国,为大宋抛头颅、洒热血。
哪曾想今日竟被奸人所害!
援兵不至,粮草断绝,我等困于这绝境,难道天要亡我杨家?”
他的话语回荡在戏场,每一个字都似重锤,狠狠砸在众人的心尖。
此时,辽军的“喊杀声”震天动地,杨业的目光坚定却又透着悲凉,一步步走向那象征李陵碑的道具。
他的脚步沉重,每一步都像是踏在自己的命运之上。
到了碑前,杨业仰头望天,眼中泪光闪烁,却强忍着不让泪水落下,“皇上啊皇上,臣一片忠心,日月可鉴!
可如今,臣等深陷敌阵,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臣唯有一死,以报皇恩,以全忠义之名!”
说罢,他猛地转身,用尽全力撞向李陵碑。
这一撞,仿若撞碎了所有希望,戏台上只有杨业,缓缓倒下的身躯上。
他的身体缓缓滑落,动作缓慢而沉重,似有千斤之重。
台下一片寂静,所有人都沉浸在这悲痛欲绝的氛围中,无人言语。
片刻后,一阵压抑的啜泣声响起,随后哭声、叹息声渐渐蔓延开来。
永珩原本困倦的双眼此刻也满是震惊与悲痛;
乾隆微微皱眉,眼中流露出惋惜与感慨;
萧云更是眼眶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戏台上,杨业撞碑的那一幕刚落下帷幕,苍凉的气氛如浓稠的雾霭,弥漫在整个戏场。
永珩坐在椅上,小小的身子微微前倾,脸上满是未散尽的惊愕,眼眶里还闪着泪光。
他下意识地揪紧乾隆的衣角,声音带着些颤抖与好奇,仰起头问道:“皇阿玛,这杨业到底是谁?
他也是威风凛凛的将军吗?您快给我讲讲他的故事好不好?”
乾隆垂眸看向永珩,眼中慈爱尽显,抬手轻轻抚了抚他的发顶。
他温声道:“永珩,这杨业,可是北宋时期顶天立地的大英雄,更是战功赫赫、威震四方的名将。”
永珩一听,瞬间来了精神,漆黑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兴奋。
像只急切的小兽般往乾隆身边凑了凑,双手托着下巴,目不转睛地盯着乾隆。
那模样仿佛要把接下来的每一个字都刻进心里。
乾隆清了清嗓子,缓缓开口,“杨业原名重贵,自幼便胸怀鸿鹄之志,对兵法韬略痴迷不已。
他骑射功夫堪称一绝,年纪轻轻就投身军旅。
那时天下大乱,各方势力纷争不休。
杨业效力的北汉,国力并不强盛。
可他凭借一身武艺和非凡的胆识,多次击退外敌,守护了一方百姓的安宁。”
永珩听得入神,忍不住插话,“皇阿玛,那后来呢?他一直都在北汉吗?”
说着,他的身子又往前探了探,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乾隆微笑着,耐心地继续讲:,后来,宋太宗赵光义意图统一天下,挥师灭掉了北汉。
杨业虽奋力抵抗,但终究难敌大势。
宋太宗久闻他的威名,爱惜他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便诚恳劝降。”
永琰坐在乾隆身旁,小小的身子扭来扭去,满脸都是按捺不住的好奇。
他那双明亮的大眼睛扑闪扑闪的,眨了好几下,才仰起头,扯了扯乾隆的衣袖。
他奶声奶气地问道:“皇阿玛,那杨业他投降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