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前辈,我们真的要这么直接吗?”
杉柏的脚步在丰饶教会宏伟的大门前迟疑了。
教会门前人来人往,信徒们低声祷告,修女们捧着圣典匆匆走过。
“哎呀,你管那么多干嘛啦。”
特蕾西娅头也不回地拽着她的手腕,大步流星地往前迈。
她的白发在风中扬起,金色的眼瞳里闪烁着某种近乎恶劣的兴致。
“这种事情越早解决越好,你以为我会一直停留在这里?”
杉柏的呼吸微微一滞。
是啊,前辈这样的人,怎么可能被一座教堂、一个身份、甚至一个同伴束缚住?
两人穿过熙攘的街道,路过飘着面包香气的烘焙坊、摆满鲜草药的小摊、吆喝着最新布料的商人。
直到她们绕到了教会的后墙。
高耸的白石墙面上爬满翠绿的藤蔓,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
“如果没记错的话,主教应该经常在这里,我们直接翻进去找他。”
特蕾西娅仰头打量着围墙,手指轻轻摩挲着下巴。
“啊?”
杉柏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她环顾四周,生怕被人发现她们可疑的行径。
看着特蕾西娅的样子,貌似是认真的。
“前辈,这不太......”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看见触手窜了出来。
“我可不想引人注目,现在公会前台小姐已经知道我回来了。”
话音未落,触手已经灵活地缠上了墙头的尖顶。
特蕾西娅轻轻一跃,整个人腾空而起。
还没等杉柏反应过来,她的腰间也被缠上了触手,被拉了上去。
“等!”
突如其来的失重感让她下意识闭上了眼睛,但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妙的漂浮感。
“完美落地。”
杉柏睁开眼时,发现自己已经安然站在了教会后花园的草地上。
“前辈......这触手到底是什么生物,它看起来好乖的样子。”
杉柏小心翼翼地戳了戳还缠在她腰间的黑色物质。
“这种事情,你知道的越少,对你越好。”
后花园貌似没有什么人存在,这也让特蕾西娅她们大大方方出来溜达。
空气中弥漫着草药和花朵的清香,偶尔还能听见喷泉的潺潺水声。
“我想想哦,那个老爷子在哪。”
特蕾西娅的目光扫过花园的每个角落,最后定格在一处被高大橡树遮蔽的角落。
她凭着印象,最终找到了那一片熟悉的地方。
那里的花圃明显比其他地方更加茂盛,各种珍稀的草药在微风中轻轻摇曳。
果然,丰饶主教贝尼维斯老爷子正在那里照看着花草。
“老爷子。”
特蕾西娅的声音像一阵风,轻轻掠过花园。
贝尼维斯听到了后方的声音,他放下手中的水壶,转身看到了她们两个人。
“我还以为见不到你了。”
他的声音依然那么温和,就像是当初见面那样。
特蕾西娅歪了歪头,嘴角勾起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
“或许见不到我,对你们来说才是一件好事吧。”
特蕾西娅耸耸肩,身上的火焰忽明忽暗。
贝尼维斯紧皱着眉头,对于这火焰他在清楚不过了。
自从特蕾西娅那件事情过后,痴火出现的频率好像越来越高。
教会和公会确实重新结盟了,但每次战斗后的结果不尽人意。
虽说教会之间与公会重新和好如初,能共同抵御,但两家的人员完全不是一个职业的。
敌人的火焰总是第一个扑向穿着白袍的治疗师。
这就像一场不公平的游戏,而他们永远是被集火的目标。
每次打赢痴火之间的战争欢呼声之后,最受伤的就是教会。
他时不时会感受到疲惫,不是身体上的,而是灵魂深处的倦怠。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第一次对自己的信仰产生了动摇。
“进来喝杯茶吧。”贝尼维斯最终说道。
“不必了,这次回来我只是看看,可能没几天我就走了。”
特蕾西娅摆了摆手,将杉柏推到身前,动作轻巧却不容抗拒。
“我们还是来看看这位吧?”
花园陷入短暂的寂静,主教的目光缓缓落在杉柏身上。
杉柏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角,她能感觉到老人视线中的重量。
贝尼维斯沉默了一会儿,随后叹了一口气。
当他再次开口时,声音里带着某种近乎悲悯的平静。
“建立以来,我们教会圣女总是被盯上。”
老人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胸前的圣徽,阳光透过树叶的间隙,在他手背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为了防止这种情况,不推举出真正的丰饶圣女,但也会厄运找上身。”
“嘶......好像确实哦。”
特蕾西娅突然眯起眼睛,指尖轻轻点着下巴。
这个突如其来的赞同让杉柏完全摸不着头脑,她眨了眨眼,困惑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游移。
“所以主教对于未来的看法是?”
特蕾西娅歪着头的样子像极了好奇的猫,但眼底闪烁的光芒却锐利。
“比起刚开始见面,你身上的气质也变了不少。”
说这话时,贝尼维斯的目光越过教堂尖顶,望向更远方的天空。
那里有几朵乌云正在聚集,在湛蓝的天幕上投下不祥的阴影。
“我们现在的处境是负数,无论怎么发展未来,前面的减号就是消不掉。”
比起其他教会,他们的丰饶教会一直以来都比较平淡,就像田间随意生长的一株麦穗。
“或许我们可以试着遵守丰饶女神遵旨,负负得正。也许在未来能打破这一厄运。”
“有意思。”
特蕾西娅拖长了音调,转身一把拽住还在发愣的杉柏。
“哦,懂了。我们走吧,小柏子。”
话音未落,她就弹了下杉柏的额头。
“哎?”
她还处在懵逼状态,就被特蕾西娅拽着手腕跑了起来。
她们两个人从哪来进入,就从哪出去。
特蕾西娅轻车熟路地带着杉柏穿梭在教会后花园的小径间。
因为她走过的地方,都刻意留下来光点。
转眼间,她们又回到了那堵爬满藤蔓的高墙下。
“前辈!等等!我们这是要去哪?”
特蕾西娅却像个没事人一样,甚至还有闲情伸手接住一片飘落的树叶。
“人家教会准备摆烂了,遵守那所谓的命运。”
她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中的树叶,这个动作太过随意,以至于杉柏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这句话的严重性。
“什么......意思?”
他们之间的对话,她认真的在倾听。
可是她不是真正的圣女,听不懂他们话间的意思。
特蕾西娅回头看她,她叹了口气,挠了挠头。
“啊,这个解释起来太复杂。你只需要知道,花儿在枯萎前会产生种子,种子发芽成长,这一过程叫做新生。”
她歪着头思考了一下,整理了一下头顶的贝雷帽。
“现在的教会被各种害虫伤害的不成样子,也许在这么下去的话,连种子都产生不了。所以主教的意思是,后面绝对有大灾难。”
杉柏突然明白了老主教眼中的疲惫从何而来。
那是一个守护者看着自己守护的东西正在慢慢死去,却无能为力的绝望。
“那他也是变相保护我吗?”
杉柏看向自己的双手,然后握紧了拳头,眼神中闪过一丝决绝。
“我们为什么要任人宰割?痴火打过来,我们就打回去不就好了吗?”
“哎呀,小柏子。谁说要任人宰割了,只是这一次的反抗,要付出的代价是很昂贵的,丰饶教会准备拼死一搏了。”
特蕾西娅用手抚摸着杉柏有些激而发烫的脸颊。
“这个地方,还有我要守护的东西。到时候,你就做好自己的事情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