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伯站在二楼的凭栏处,望着乌泱泱、充满期待的青年才俊,迟迟不敲响铜锣。
有人开始起哄。
“吉时到了,快请三小姐出来!”
“是啊!咱们都等了那么久了,也该让新娘子出来了!”
“什么新娘子,八字没一撇!”
孟伯清了清嗓子,正色道:“诸位,先听我一言,在抛绣球招亲前,我要向诸位最后确认一遍,诸位可都是未曾婚配,或家中并无妻妾者?若有,那么即使抢到了绣球,也不作数。”
“知道了,知道了!”
有人催促,有人心虚。
陆沅瞥了眼阿木鄯。
阿木鄯冷哼一声,丝毫没将这种破规则放在眼中。
他霸道地望着二楼的屏风,那赤裸裸的眼神,仿佛已将屏风后的人据为己有。
陆沅的眼底闪过杀气。
斗篷男子面上不显,只是暗暗摩挲了一下自己的手套。
“动杀心了么?”
一道喃喃自语的声音,骤然自孟朗的头顶响起。
孟朗吓了一跳,仰头瞧见一名绿衣女子。
她居然赤着足,白皙精致的脚踝上缠着一圈红绳,更衬得她肌肤如玉,白到发亮。
“有伤风化。”
孟朗不再看她。
对于自家莫名其妙闯入陌生人,还在自己毫不知情的情况下骑在了自己头顶,他压根儿不在意。
蓝叶月也不在意他在不在意。
段文良是最后一个入场的。
赶得早不如赶得巧。
一袭红衣的孟芊芊,在半夏与檀儿的搀扶下走出屏风,来到了二楼的凭栏处。
日辉郎朗,她仪态万千、艳若桃李。
青年才俊们齐齐屏住了呼吸。
若说先前匆匆忙忙的侧颜是惊鸿一瞥,那么此时,瞻仰她的神颜便是一眼万年。
阿木鄯道:“这个中原女子,我要了。”
段文良呵呵道:“口气这么大,要得着么你?”
他就站在阿木鄯身侧。
阿木鄯危险的目光落在他年轻俊美的面庞上:“你这种中原小白脸,在我手里撑不过一招,我劝你别找死,一会儿离得远远的!”
段文良淡淡说道道:“四哥说的对,确实有我用武之地,譬如,教训几个不长眼的杂碎。”
阿木鄯道:“你们中原人都爱吹牛,实则一个能打的也没有。”
段文良:“那你试试。”
孟芊芊的目光扫过众人,与陆沅视线交汇时,她停留了一瞬。
紧接着是阿木鄯。
此人让她感到眼熟。
阿木鄯冲孟芊芊挑衅一笑。
孟芊芊冷漠地望向了他处。
阿木鄯黑了脸:“中原女人,你迟早是我的!”
孟芊芊自东向西,最后望向的是斗篷男子。
她捏紧了手指。
是他。
在皇家围场摔下山崖时,几时拉住她;当遭遇偷袭时,为她射开冷箭;过黑甲军的瘴气林时,毁去了后半段的机关,应付了子鼠……
他与孟家居然相识。
他没看孟芊芊。
像是在刻意回避什么。
“三小姐,绣球。”
孟伯端着一个装着绣球的托盘走到孟芊芊身前。
孟芊芊拿起绣球。
她往东,人潮往东。
她往西,人潮往西。
阿木鄯呵斥道:“再挤,把你们全都杀掉!”
青年才俊们早被貌若天仙的三小姐勾了魂,谁还理会他的威胁?
孟芊芊站定之后,毫不犹疑地将绣球朝陆沅抛了过去。
“我的我的!”
“别抢!是我的!”
青年才俊们宛若响起了冲锋号的将士,一个个热血沸腾、哄抢不已。
然而他们压根儿没有碰到绣球的机会。
陆沅、斗篷男子、阿木鄯几乎同一时间动作。
阿木鄯更是早早地一鞭子打向绣球。
段文良道:“好哇,你耍诈!还没抛你便挥鞭子了!”
阿木鄯冷声道:“你们中原人有句话,叫兵不厌诈!”
“我们中原人还有句话,叫好狗不挡道!”
段文良说罢,飞身而起,抓住他的鞭子,毫不留情地将绣球抖了出去。
阿木鄯眼底凶光毕露:“小白脸,你找死!”
段文良不是来抢绣球的,他也无所谓谁能抢到,除了这个异族人。
绣球高高地抛向半空。
前来参与招亲的不乏文武双全之人,当即便有青年才俊施展轻功,自人潮中一跃而起。
只是他们哪儿有陆沅的动作快?
众人只觉眼前一道残影晃过,没反应过来怎么一回事,眼前的绣球不见了。
凉棚里传出惊呼声:“有人抢到绣球了!”
是陆沅。
陆沅的指尖碰到了绣球,刚用力握住。
此时忽然飞来一脚,踢中了他的手腕,卸去了他的力道。
手中的绣球无可避免地飞了出去。
斗篷男子顺势在陆沅的手臂上一个绞索,将陆沅重重摔落的同时,借力跃上半空,徒手去摘绣球。
陆沅冷冷地看了眼这个坏事的家伙,凌空一转,腾身而起。
他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一脚踢飞了斗篷男子即将到手的绣球。
此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阿木鄯与段文良刚刚打了几个回合,恰巧绣球就落在阿木鄯的头顶上方。
阿木鄯不费吹灰之力便抓住了一闪而过的绣球。
他大笑三声:“哈哈!我抢到了!”
严氏脸色一变:“哎呀,怎么是这个蛮子?”
不怪她如此称呼曹知府的侄子,实在是此人从现身起,便鲁莽又跋扈,着实令人不喜。
季氏神色凝重。
“你想得美!”
段文良一记重拳狠狠砸向阿木鄯。
“小白脸,就凭你?”
阿木鄯毫无畏惧地与段文良对了一拳。
拳刚如铁。
段文良整个拳头都麻掉了。
而阿木鄯的感觉也没好太多。
他万万没料到,一个中原的小白脸挨了他的铁拳,居然没有当场废掉。
而与此同时,两侧皆有极为可怕的杀气逼近。
他顾不上段文良了,可一左一右,两面夹击,也有些令他目不暇接。
“你攻下盘,我攻面门!”
陆沅道。
斗篷男子沙哑着嗓音道:“好。”
听到他那被毁掉的嗓音,陆沅微愕,不由地瞥了他一眼。
“专心。”
斗篷男子道。
二人齐齐出手。
令人意外的是,陆沅攻的不是面门,斗篷男子攻的也不是下盘。
二人各怀鬼胎,想致对方于死地,又同时识破彼此的“奸计”。
阿木鄯就倒霉了。
不论二人攻击的是哪个部位,终归是对付他来的。
绣球被内力震上了高空。
陆沅与斗篷男子腾空而起。
他咬牙:“你们这群中原人,惹怒我了!”
他抓住了陆沅与斗篷男子的腿,往下重重一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