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阳的余晖照在村北的新房院内,满村的稚童簇拥在顾余生的身边高兴得手舞足蹈,各村的村民或拾柴禾,或挑水入缸为新主人贺,原本修房只是苍渺梦祖了心愿,但他没想到各村的人对顾余生太过于尊敬,以至于人满为患,一时之起,又要想办法招呼,让苍渺有些窘迫。
顾余生被孩童们簇拥着招呼村里来客,心知他们处境艰难,他本不想显露财富,生怕改变他们的人生观,可如此场景,他朝在场的村民拱手道:“诸位光临,今日就由我来做东宴请大家。”
“这怎么可以……”
苍渺连忙走上来,只见顾余生双手一合,一只巨大的海兽已被他召唤出来,被他弹指灭杀,下一刻,顾余生又取出几缸美酒和其他山外美食,将整个院内摆放得满满的。
当面有菜色的孩童们看见一院的食物,高兴得手舞足蹈,他们眼中的顾余生,变成了真正的神明,其他村民看见一院的食物,也大松一口气,对于顾余生能取出这么多食物和召唤出海兽,也没有觉得意外。
这也恰恰证明了顾余生的猜想,整个洞天的人,他们既是凡人又非凡人。
有了粮食和肉,村里的人开始烧火做饭,其乐融融。
顾余生倚靠在小院门前,看着来来往往的人,他们质朴的脸上洋溢着笑容和祝福,这一刻,他感受到了别样的家庭温暖,大世的残酷没有折射到这个世界,纵然这样的温暖终究有一天会失去,但顾余生内心不悔,亦十分珍惜眼前的时光。
“想不到小先生已经掌控我们姬家的时空御兽之术。”
趁着众人忙碌的间隙,姬岁来到顾余生身边,苍老的脸上洋溢着笑容,又有几分遗憾,当初他们姬家的先祖留下这门御兽术,其本意也是如顾余生这般,若遇见困境之时,召兽以食,奈何姬家人丁凋零,连她也无法像顾余生这样轻易做到了,主要是在这方洞天之地,诸多法则限制,许多术道根本无法轻易施展成功。
“还得感谢姥姥成全。”
顾余生谦虚回答。
姬岁手从袖子里探出来,将一个泛黄的卷轴递给顾余生,沧桑的脸上露出几分痛苦,“此物,赠给小先生吧。”
“这是?”
顾余生目光落在那泛黄的卷轴上,只是神识一扫就感受到一股灵魂的颤意,那卷轴上的符文,更是天道符卷上记载的本源之符,他虽有天书五卷,可卷轴上的这些符文,他竟完全不认识。
“我们姬家祖传之物,据说可以召唤和掌控上古灵兽,我们姬家各支为争夺此卷轴同室操戈,几番折转落到我们这一脉,然而先祖们合众人之力,也无法召唤,反倒因为气血耗尽而死,小先生修得我们姬家功法,或许有这个缘分也说不一定,只是小先生也不要轻易尝试……”姬岁将卷轴塞到顾余生手上,转身要走开。
顾余生收下无比神秘的卷轴,低声问道:“姥姥,村里是否遇见了麻烦?”
“是遇见了一点麻烦,近日孩童们留在村里,还请小先生照拂一二。”
姬岁朝顾余生拱手,其言难尽。
“苍前辈……”
顾余生转身看向坐在院角的苍渺。
苍渺抬头看向苍穹,低声道:“神明似乎要苏醒了,我们需要供奉更多的粮食。”
“前辈真以为神明会无限索取吗?”
苍渺不敢回答,只是愁容满面地看着无限桑田。
“我来解决。”
顾余生平静地说道。
“真的……可以吗?”
苍渺带着几分希冀,更多的是担忧。
“放心,这是我留下来的唯一理由,也是我们祖上互相约定好的承诺。”
苍渺听后,终于放下心来,朝顾余生作揖。
入夜。
整个院子内洋溢着欢乐的氛围,海兽被炙烤出油来滋滋滋作响,鼎内美食泛着诱人的香气,几大坛美酒被分而饮用,有足够的食物分享,所有的人都忘却了烦忧,享今日之乐。
顾余生亦融入其中,感受这难得的人间烟火气息。
三更,人们渐渐散去,独剩下顾余生一个人坐在屋脊上仰望星空,手上握着酒葫芦,每当天空的星辰闪烁一次,他就会跟着傻乐,天性释放之时,他身上的岁月沧桑气息散发出来,在身体周围形成灰色的雾霭,这些雾霭即便风吹来也无法溃散,也无法消除,只随顾余生的本心而渐渐减少。
半月时间,他一日如度十二年,相当于修行了一百八十年,虽然他在这段漫长的岁月里没有经历人间事,但其心境难免大受影响,若非每日有书院学童相伴,他也绝对难以坚持。
天上星河流转,现实的光影终究更加真实一些,可就在此时,洞天的西边忽然泛起一道诡暗的气息,这道气息穿壁之轻,让人难以察觉,若是以往的顾余生,也决计发现不到,但他在光阴里苦修,神识之敏锐,比半月前强了数倍。
一念起,顾余生的身影瞬间从屋脊上消失得无影无踪,只有一片叶子从高空缓缓落下……而这一片叶子,仿佛被赋予了某种魔力,不断地散发出苍翠的涟漪。
神龟洞天的极西边缘,星光垂泻如瀑布之处,几只造型奇特的兽如同壁虎般出现在洞天的边缘,黑色的纹印如同墨汁般腐朽洞天结界,穿着一身儒衫的中年男子墨庄神色严肃,他的手上扣着一个古老的机关,机关疾射出无数箭矢,每一根箭矢裹夹着强大的灵力,在穿凿壁垒的同时,穿进奇兽的身体。
然而这些如壁虎般的奇兽扭曲几下,身体如墨汁一样重新弥合,它们被激怒后,张嘴一吐,奇异的荒气开始大片大片侵蚀洞天领域。
“糟了!”墨庄神色惊变,“快去通知姜老爷子!”
“不必,我来解决,不必张扬。”
天空一道声音平静响起,一叶飞旋间,顾余生的身影一闪而出,只见他抬起右手,掌心一道灰色的剑芒横空穿过结界壁垒,将所有的荒兽尽数斩灭,左手一抬,五指一扣,一片古老的龟纹化作百丈宽广,将裂开的壁垒迅速修复。
“顾先生……”
墨庄抬头又惊又喜。
可顷刻间,顾余生的身影一闪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一片叶子落在地面,化作一棵新的菩提树,菩提树迅速滋长,将荒兽的血渍吸收得干干净净。
一切归于平静,仿佛刚才的事就没有发生过。
洗心村。
泛起涟漪的叶子刚落在屋脊,顷刻间泛起一阵风,奇异般变成了顾余生的模样。
从顾余生觉察到敌人到出手解决归来,不过是一叶飘落的时间。
而这般鬼魅无形的速度,是顾余生近日参悟时间玉阕领悟出来的一种妙用神通,只要在他神识覆盖范围之内,将一样东西附灵,即能以时间之符打上烙印,以身剑融合,做到瞬息之间到达,也可以在数息之后回归。
此法之妙,在于面对强敌时可以出其不意,更能够快速地逃脱别人的神识追踪。
这是顾余生第一次施展,效果在他意料之中,若是在沙漠之地就掌握了这门神通,也不至于面对沙闫和金广时如此狼狈。
顾余生手捻一叶,若有所思,低语道:“这门神通虽然玄妙,但终究有限制,若能将空间法则也融入其中,那我传送的距离,将会得到百倍,甚至千倍的提升,若能完全掌握,即便是传说中真仙才能做到的隔空穿界也有机会提前掌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