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的。我不要……”
“日后记得保护好自己。保护好你妈咪。”封翟行郑重其事道。他并没有把眼前哭鼻子的封小宝当做孩童。
封小宝哽咽颤抖，小手死死环着封翟行的脖子。
“我不要你死！爸爸，我们要妈咪留下来好不好？就像小宝生病时候一样，希望最爱的人陪在身边，那样就会好起来。”
封小宝像抓住救命稻草。
“不可以。”封翟行一脸严肃。
随即苦涩一笑。沈蔓箐不会留下来的。他也不希望用这样的形式，把罪恶感强加给沈蔓箐。
“她现在的生活挺好，不要去打扰。”易迟也算得上正人君子。
封翟行不想承认，因为放心不下，这些日子一直派人偷偷监视沈蔓箐的一举一动。甚至母子俩在易迟家发生的每一个细节他都一清二楚。
“可是……”封小宝刚刚开口，正好对上封翟行严厉的目光，他低了低眼睑，眼泪啪嗒往下落，“那我要留下来，好好保护爸爸。”
这是他目前为止，最想做的一件事。
“约法三章，不能告诉你妈妈。”封翟行终究心软了，“十天之后，你还是得跟她离开，从今往后，都不能在她面前提起我的病。”
“为什么？为什么是十天之后要离开？为什么不能说。”封小宝鼓着腮帮子，“她会想知道的。如果妈咪错过你最后一段时光，她会后悔一辈子。”
小家伙笃定道。
封翟行的心颤动了一下，兴许是还怀着期待吧。
“十日之后，我……”
“想躲起来吗？还是想一个人等死？”办公室们被一把推开。沈蔓箐笔直的站在门口。
屋内两人同时惊了。
沈蔓箐示意森治先下去，她深吸一口气，踩着沉重的步子往里走，明明只有两三米，她却觉得好远，好像……就要够不着封翟行了。
“自以为是的伟大是最可笑的。除了你自己，谁都感动不了。”沈蔓箐扯了扯唇瓣。声音不大不小，微微颤抖。仔细看去，她眼眶红肿不堪，血丝纵横，想来应该是刚刚哭过。
至于原因……不言而喻。
封翟行拧了拧眉，沈蔓箐的智慧，他还是知晓一二。
“都知道了？”低沉的嗓音从喉咙里溢出来。
封翟行起身，封小宝乖巧的站在旁边，没有说话。
“你觉得我应该知道吗？你想瞒到什么时候。”沈蔓箐都没发现自己言语里的怨气。
眼泪不争气的开始打转。
“小宝，过来吧，你爸爸并没有那么爱你。跟我回去。”沈蔓箐咬了咬唇瓣。
“不要。我不走。爸爸在哪里我就在哪儿。”封小宝态度坚定。
“妈咪，你回去吧。”如今他没有怨气了。
封翟行都发话，那旁人也不能说什么。在封翟行眼里什么都没有沈蔓箐重要。
“封翟行，你怎么说？”沈蔓箐目光一转。咄咄逼人，“之前你说好的，要我带走小宝，现在舍不得了？”
绝美脸上的笑容，暗含讽刺。
沈蔓箐心痛到麻木。
“十日之后，我会送他到你身边。”封翟行淡淡道。突然不敢看沈蔓箐的眼睛。
“呵，我忘了，你已经习惯出尔反尔。封翟行，小宝在你身边什么都不是，但他是我的全部！现在封家的情况你自己也清楚，你要我怎么放心把他留在你身边？求求你做个人好不好？”
沈蔓箐的话像是一把尖锐的刀子，一刀刀割着封翟行的肉。
她倔强的仰着小脸，态度决然。
“妈咪，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封小宝连哭泣都忘了，怔怔地看着她，不知所措，“是否留下是我的决定，跟爸爸没有关系。你不能责怪爸爸。”
封小宝眉心紧蹙。
“我不为难他。我只是觉得他特别虚伪罢了。
封翟行，你的所作所为，我都已经从森治嘴里听到了。
其实那一次在医院，你从一开始就知道爷爷的病根本不是我的原因才恶化的，对吧？你就是故意诘难，看我不顺眼。还有文件……你明明知道里头的东西是假的，可是你为什么要把这些事儿都算在我头上？”
沈蔓箐扬了扬下巴，似乎这样就可以掩盖住她的脆弱。
封翟行只是安静听着，心痛到麻木。
沈蔓箐继续，“以前你不是那么能说吗，怎么？现在哑巴了？”
“我派人送你回去。”封翟行许久才憋出这样一句。
“不要。”沈蔓箐想都不想就拒绝，“你当我是什么人？三言两语就搪塞了。这么敷衍吗？封翟行，你就不能跟我好好解释一句吗？”
最后一个字落下，泪水决堤。
沈蔓箐胡乱的擦了擦，单薄的身子摇摇欲坠。
她比谁都要难过。可是嘴上仍旧不承认。
“没有。”封翟行淡淡道。
他恢复了以往，浑身上下散发着拒人以千里之外的气息，“没有解释的必要。你要孩子，我给你，各取所需。”
顿了顿，封翟行扭头回办公桌。
转身的那一刻，晶莹和着光，划破空气。
他脊背弯了一下。
“你混蛋！我不会原谅你的。”沈蔓箐慌了。
封翟行找许久，才起身。
“既然你都已经知道了，这个，给你。好好收着。”封翟行递过来一个信封，薄薄一层。
沈蔓箐眸光一黯，像是受惊的小鹿，下意识后退一步。
“什么？支票？”想到这儿，她怒极反笑。
今天为止，她已经崩溃了无数次。
在会客厅时，她已经说服自己，绝对不在封翟行面前痛哭，可是现在……
“我不要。你真是没救了。”沈蔓箐冷硬道。猛地扭开头，狠狠抹了一把泪水。
“妈咪……”封小宝在旁边看着都替封翟行难过。
他不明白，爸爸都已经这样了，沈蔓箐为什么还这么狠心。
“小宝，我最后再问你一遍，你到底要不要跟我走？”沈蔓箐再次把目光落在他身上，泪水模糊了视线。
沈蔓箐仍旧笔直而立。颤抖的手指抬了抬又迅速缩回。
“不。”封小宝知道封翟行正看着他，也明白封翟行希望他跟沈蔓箐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