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治唇瓣翕动，刚要开口说点什么，突然手机响了。
他眉心紧锁，该是接起来。沈蔓箐心扑通直跳，冥冥之中有个声音告诉她，这电话是医院里打来的。
“沈小姐，医院有个医生被罗家的人收买。我想知道他今天跟你说了什么？”森治挂断电话，直接了当的询问，“人已经被我们抓起来了，就算你不说，等会儿也会真相大白。”
一切都只是时间的问题。
“我希望沈小姐不要被这样的人影响。”森治想到之前沈蔓箐被罗天骗的事儿。看沈蔓箐的目光带着质疑。
“罗家的人怎么可能把手伸进医院？”沈蔓箐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我记得应该是有保镖一直守着，严格把控才对。”
封老爷子昏迷不醒的消息绝不能泄露。这个节骨眼上，封家不敢大意马虎。
“沈小姐，我不会拿这么大的事开玩笑。那医生虽然年轻，但他对脑科颇有研究，说到底也是我看走了眼，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那你去处理剩下的事吧，我就在这里等着小宝，不会离开。”沈蔓箐选择回避。
“是关于少爷的吗？”森治眸光闪了闪。
沈蔓箐一愣，随即点头。
“他说什么？”森治是多么精明的一个人啊，此刻竟有些慌乱。
“关于封翟行的病。”沈蔓箐咬了咬唇瓣，“对，既然你知道了，我就直说，是他先主动找我的，随后我给了他一笔钱，交换这个重要讯息。”
森治脸色大变，死死盯着沈蔓箐的脸，恨不得在上面瞧出个窟窿。
沈蔓箐眼神里有太多情绪，唯独没有悲伤。
“沈小姐，少爷根本没病。”森治还不确定。
“既然我跟你坦白你都不相信。那就没什么好说的。”沈蔓箐皮笑肉不笑，直接转身，往会客厅走，她知道森治就跟在后头。
“如果不是真的知道封翟行的事儿，小宝为什么会那么伤心？你给我说一个合适的理由。”
说完这句，沈蔓箐自己都怔了怔。
反观森治的表情，刹那间，一切都变了。
“沈小姐，你当真？”刚刚封小宝痛苦嚎啕的模样还历历在目。
森治是看着封小宝长大的，就算受了很重的伤，他都不曾这样过。
“是，胃癌嘛。”沈蔓箐声音有些颤抖。
她感觉自己眼前有一道门，这会儿刚好有一层浓雾弥漫在上面，但是她只需要抬起手，挥一挥，就能守得云开见月明。
只是她不确定门后的结果是不是她想要的模样。
沈蔓箐迟疑了。
“沈小姐，小声点。”甚至顾不得别的，上前两步，浑身带着震慑人的气息。
沈蔓箐心砰地一下。从云端跌入深渊。
封翟行难道真的是……
“我想知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你们所有人都瞒着我！我就不配知道吗？”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沈蔓箐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双眼空洞无神，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森治，你倒是说话呀！”最后一句，沈蔓箐几乎是吼出来的。
这样的反应才符合她的性格。
森治知道，当人悲伤到极致的时候，会刻意隐藏自己的本性。可能刚刚来的时候，沈蔓箐便是在努力压制吧。
“沈小姐，这事儿……走吧，去会议室我告诉你。”
沈蔓箐扯了扯唇瓣，脸上的血色褪去，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往前走的，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
办公室里，封小宝歇斯底里的痛哭，恨不得把这辈子的眼泪都在这一刻流干。
“如果妈咪知道你病了，她会有多难过，为什么一定要让我瞒着他？”封小宝死死咬着唇瓣，已经绯红一片，他就是不松口。
再疼，也比不上心里的。
“你还想瞒着我！你不爱我了。为什么，呜呜……”封小宝哽咽着小身子抽抽搭搭的，看得人揪心。
封翟行抿唇，“我没事。很快就会好起来。”
“我知道不会。都已经这个时候了，你还瞒着我。妈咪说你是胃癌，胃癌晚期。治疗也没有效果。如果不是我看到那张纸，我都不知道你在承受着这样的痛苦。”封小宝从衣兜里拿出一张纸。直接递给封翟行。
没错，这是他在医生办公室找到的。
沈蔓箐和医生离开后，封小宝本来想去洗手间，正好余光看到办公室门没关，于是他就偷偷溜进去，想找找封翟行的病例，没想到，看到他的治疗方案，其中的化疗成功引起封小宝的注意。
这才有了电梯里，封小宝询问沈蔓箐的那一幕。
“你是说，她也知道了？”封翟行眼底划过一抹痛色。一时之间，心中五味杂陈。
刚刚沈蔓箐刻意躲避的目光，也是因为这？
“不，妈咪不知道。”封小宝也不明白要怎么解释才好。
“我不敢告诉她，所以她问起，我也否定了。”直觉告诉他，这样做才是封翟行想要的结果。
“那就好。”封翟行微不可察的松了一口气。
抱着封小宝，封翟行眼底多了几分认真。从带他回封家那一刻开始，这个孩子就占据他生命大半。
在外人眼里，封翟行很好的尽了一个父亲的责任。
“爸爸，你告诉我那些都是假的好不好？”封小宝祈求道。双眼蓄满泪水。
如果是以前，封翟行或许会选择哄骗。
“不，是真的。”
下一刻，封小宝嚎啕大哭。
“身为男孩子，不能随意掉眼泪。”话虽然这样说，封翟行还是耐心抬手给他擦拭，动作说不出的温柔。他只有对沈蔓箐有过这样的柔情。
“可是……我好难受。这里难受。”封小宝指着心脏的位置。
他也想坚强起来，不让封翟行伤心。
“我不想爸爸出事。我宁愿自己死掉。”
“别胡说。”封翟行目光一凌，“日后我不想再听到这样懦弱的话，不要忘了，你是我封翟行的儿子。生来骄傲。”
封小宝只是摇头，一个字都说不出。
“抱歉，爸爸不能陪你了。”轻飘飘的声音落下，融入风里，最后悄无声息的消失。
封翟行感受着心脏的扯动，眼底的痛一层层堆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