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杰克逊肩膀上的鸟陷入沉默。
它一时间竟搞不懂齐言这句话是威胁，是通知，还是一则预言。
“齐言先生果然如传闻中那般，无所不知。”青色的鸟最终避重就轻感叹道，“我的父亲，即便我从未认识过任何一个他，也知晓他的存在对于泰拉有多么特殊。
可即便如此，我的父亲，他似乎也没能逃过齐言先生的掌控。”
“克丽斯滕的行动，都在你默许之下，对吧。”齐言没有跟这只鸟掰扯那些没营养的场面话。
青色的鸟点点头，坦然道：
“克丽斯滕继承了我父亲的遗产，我的父亲最终还是把希望寄予了这片大地，这个与孤独的他全无关系的世界。”
“保存者，特雷弗·弗里斯顿，孤独的文明守望者。”
齐言翘起二郎腿，慢悠悠道：“无尽的岁月中，他守望着同胞的尸骸，聆听一位又一位同胞死去时的寂静无声，他见证着自己的文明化作寰宇中一颗渺小的尘埃，见证自己的死亡。
你的父亲是一个令人敬佩的家伙，但他快要死了，万载不变的孤独已经将他生命压垮。”
青色的鸟在屏幕画面中无言。
但是任谁都能感受到，此刻它平静外表下激荡的哀伤。
“不过他死后很快又会活过来。”齐言张嘴冷不丁蹦不出来一句。
青色的鸟：？
“做个交易，如何？”
齐言笑眯眯开始空手套白狼。
“用我父亲的新生吗？”青色的鸟不疑有他，“齐言先生可否先说一说，你索求的报酬。”
齐言模仿博士的气质，十指交叠搭在膝盖上，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
“洛肯·威廉姆斯，曾经主导‘洛肯水箱’人体实验的科研学者，他尝试开拓一种源石技艺的新型应用领域，创造出一批强大的生物兵器。”
“你想要他的实验成果吗？”青色的鸟点点头。
这个报酬对它来说，约等于白嫖自己父亲获得新生的机会。
“你误会了。”齐言摇头，“我的意思是，你安排一批人手找到他，然后把他一条腿给我打折。”
青色的鸟：？？
什么鬼东西？！
布莱克用有些麻木的眼神看着齐言。
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用一位听上去就知道逼格高到可怕的伟人获得新生这种宝贵机会，换取一名还算出色的科学家一条腿被打折？
那个洛肯究竟是做了什么，竟然将齐言得罪到这种地步？
齐言笑眯眯道：
“不仅仅是打折洛肯一条腿，我还要求你们不做任何解释，并且务必保证他不会就此死去，并将录像记录带给我。”
青色的鸟：“……就这么简单？”
“不然呢？”齐言耸肩，“弗里斯顿的命我保定了，提出这项交易只不过我这个人一向喜欢双赢罢了。
双赢的意思就是，我赢两次。”
“我明白了。”
青色的鸟顺从道。
这不仅仅是齐言的双赢，也是它的双赢，与齐言这种特殊存在交好，并得到自己父亲新生的机会。
但它并未因此喜形于色，默默等待齐言继续展开话题。
它不认为齐言特意与自己搭话，就是为了跟自己说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
正这般想着，它就看到画面中齐言身子前倾，伸出手指点了一下，紧接着视频通讯直接被齐言挂断。
青色的鸟：？？？
不是，哥们儿！
你特意跑来找我这个一国之主，就为了教训一个小小的科学家？
杰克逊一直维持的笑容有些僵硬，小心翼翼看了眼自己的上司。
齐言的这种行为，已经可以被称作是挑衅了。
可杰克逊什么也不敢说，只能安安静静扮演自己假笑老登的角色。
军用吉普车内，布莱克的反应不比杰克逊强多少。
他看着已经捧起平板翻找游戏的齐言，有些麻爪道：
“齐言先生这样羞辱总统先生，是否有些……”
“这就叫羞辱了？”齐言好笑道，“真正的羞辱才刚刚开始，你猜是我先找到游戏，还是你们的鸟总统先回拨通讯？”
布莱克心中暗自感叹，那肯定是第二个结果了。
因为……这特么是军用平板终端，里面怎么可能有游戏！
视频通讯几乎与布莱克心中咆哮声同时出现。
齐言随手接通。
画面中仍然是努力扮演假笑老登的杰克逊，以及他肩膀上气势有些阴沉的鸟总统。
“齐言先生，无聊的试探到此为止吧。”
青色的鸟沉声道：“虽然这只是我们的初次见面，但我早已翻阅过不下百次关于你的资料，同样的，我相信以你的能力，也对我的信息早已了若指掌。
我，马克·麦克斯，哥伦比亚的总席，真挚地向齐言先生表达哥伦比亚的善意。”
“哦，我还真是诚惶诚恐呢。”齐言语气不咸不淡。
马克：“……”
它努力克制自己挂断通讯的冲动，保持语气平稳主动道：
“泰拉在你的引领下，已经步入崭新的时代，北方的隐患被你与罗德岛的那位博士携手平息，短时间内不再是威胁，反而成为一份天然的宝藏。
无数国家与非政府组织都在注视那份蛋糕，只等你或者博士宣布竞争的开始。
黑洞协议，那位博士提出的竞争规则如今已经在大群外网上颁布初稿，并且挂在齐言先生组建的‘泰拉联合协会’名下。”
“你想分一杯羹？那你去找博士啊。”齐言对马克的演讲毫无兴趣。
马克摇摇头，在它那双圆溜溜的眼睛中，竟然展露到一丝人性化的威严：
“北方的宝藏哥伦比亚自然不愿意错过，但相比起这些，我更关注泰拉的另一件大事，一件真正关乎泰拉未来的事。
天空的高度正在不断更新。
6152.31米，这是泰拉天空原本的高度。
可是如今我的技术人员汇报，这个数值正在不断增长，齐言先生的大群外网，那些深蓝之树的造物，它们正在进食泰拉的天空，将名为世界的大门缓缓推开。”
马克话语短暂停息，见齐言默默听着，它再次开口：
“你我都清楚克丽斯滕在我父亲那里得到了什么，你我都清楚克丽斯滕正在做什么，你没有阻止，你也支持克丽斯滕的行动。
而哥伦比亚，愿与你站在同一立场，成为你最坚定的盾与剑。
我们会统筹所有的意志，我们会收缴全部的真理。
这是我——哥伦比亚总席马克·麦克斯对一个逝去的时代最好的吊唁，也是对齐言先生所代表的，新的时代最真挚的名帖。”
掌声在军用吉普车内响起，顺着通讯跨越距离的束缚传入马克耳中。
马克微微扬起自己的头。
它相信齐言会很满意自己这份豪华到过头的礼物。
“总席先生，你的发言真是激荡人心。”齐言停下自己的掌声，“不过我有一个建议。”
“你说。”
“在发表这些言论之前，你应该优先思考一件事。”
“什么事？”
“优先思考一下，自己配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