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子阳在沼泽里狂奔。
泥浆飞溅，水草缠脚，但他速度不减。新能力带来的体能提升还在，但头痛越来越剧烈，像有根钢针从太阳穴往脑子里钻。鼻血已经止住，但每次呼吸都带着铁锈味。
（撑住。）
（必须撑住。）
能量视野全开，他能“看见”医院方向的能量流动——元灵儿她们的几个光点被上百个敌对光点包围，像困在狼群里的羊。
距离：三公里。
按现在的速度，大概需要十五分钟。
太慢了。
他咬咬牙，再次催动新能力。
肌肉细胞超负荷运转，速度瞬间提升。代价是头痛加倍，视线开始模糊。但他顾不上了。
两公里。
一公里。
前方出现沼泽边缘的硬地，再往前就是稀疏的树林，树林后面就是战地医院的围墙。
但树林里有埋伏。
刘子阳猛地刹住脚步，扑倒在地。
下一秒，子弹擦着头皮飞过。
砰砰砰！
至少三个火力点，从不同方向射击。
“他来了！”有人喊。
刘子阳滚进旁边的水洼，泥水灌进嘴里。他吐掉，举枪还击。
砰！
一个火力点哑火。
但另外两个还在压制。
而且，能量视野显示，更多的光点正在朝这边移动——医院外围的敌人分出一部分，过来增援。
（不能被拖在这里。）
刘子阳从水洼里摸出一块石头，用力扔向左侧。
石头砸在树上，发出响声。
火力立刻转向左侧。
就这一瞬间，刘子阳从右侧冲出，连续几个翻滚，躲到一棵大树后。子弹追着他打，在树干上留下一排弹孔。
他喘着气，检查弹药。
步枪子弹还剩十发，手枪十二发，手雷一枚。
不够。
远远不够。
但没时间补充了。
他探头看了一眼。
树林里有至少十个敌人，呈扇形分布。更远处，还有二十多个正赶过来。
硬冲是送死。
得用别的办法。
刘子阳闭上眼睛，集中精神。
头痛得像要裂开，但他强行忽略。能量视野里，他能“看见”每个敌人的位置，能“看见”他们枪械的能量流动，能“看见”他们呼吸的节奏。
（共振……）
（人体也有频率……）
他抬起手，对准最近的一个敌人。
那家伙正躲在一棵树后，只露出半个脑袋。
刘子阳调整自身的能量频率，试图与对方的心跳共振。
起初没反应。
但几秒后，那人突然捂住胸口，表情痛苦。
“呃……”
他跪倒在地，枪都拿不稳。
“怎么了？”旁边的队友问。
“心脏……好疼……”
刘子阳咬紧牙关。
（有效。）
但消耗巨大。
就这几秒钟，他感觉像是跑了一万米，全身虚脱。鼻血又流出来了，滴在手上。
而且，共振只能对付一个人。
其他敌人已经发现异常，开始包抄。
“他可能用了什么武器！”
“小心！”
刘子阳深吸一口气。
（只能这样了。）
他从战术背心上取下最后一枚手雷，拔掉保险，但没有立刻扔出去。
他握在手里，默数。
一、二、三……
在爆炸前两秒，他用力扔向敌人最密集的方向。
同时自己扑向反方向的水洼。
轰——！
手雷在空中爆炸。
破片四射，惨叫声响起。
刘子阳趁乱冲出树林，直奔医院围墙。
---
同一时间。
千里之外，上海。
宋氏集团总部，顶层办公室。
宋雨霏站在落地窗前，手里端着咖啡，但一口没喝。她看着窗外黄浦江的夜景，眉头紧锁。
桌上的平板电脑亮着，显示着一条加密信息。
是明清月发来的。
“东南亚战地医院被围，子阳等人被困。敌方人数超百，装备精良。当地政府军态度暧昧，可能被收买。请求紧急支援。”
信息附带了坐标和现场照片。
照片是从卫星拍摄的，虽然模糊，但能看见医院周围密密麻麻的人影。
宋雨霏放下咖啡杯。
她走到办公桌前，按下内部通讯键。
“刘秘书，进来。”
门开了，一个干练的中年女性走进来。
“宋总。”
“三件事。”宋雨霏语速很快，“第一，联系我们在东南亚的所有商业伙伴，特别是和当地政府有往来的，施压让他们出兵保护联合国设施。”
“第二，调集集团安保部的三支精锐小队，立刻前往这个坐标。”她将坐标发过去，“让他们搭乘最快的包机，两小时内必须起飞。”
“第三，”宋雨霏顿了顿，“接通我父亲的老朋友，那位退休的将军。就说我宋雨霏欠他一个人情，请他帮忙协调边境部队。”
刘秘书快速记录。
“明白了。但宋总，这样大规模调动，可能会引起董事会的不满——”
“让他们不满。”宋雨霏打断，“照做。”
“是。”
秘书离开后，宋雨霏重新看向平板。
她又打开另一份文件。
那是关于“时光基金会”的初步调查报告。这个组织很神秘，公开身份是国际环保和科研基金会，但暗地里在全球搜罗远古文明遗物，进行非法人体实验。
李维的创世纪基金会，很可能只是他们的外围机构。
现在，他们盯上了刘子阳。
（因为抗体……）
宋雨霏握紧拳头。
她走到保险柜前，输入密码，取出一份泛黄的档案袋。
这是她父亲宋建业留给她的，嘱咐她在“最危险的时候”打开。
现在就是时候。
她拆开封条，抽出里面的文件。
第一页是一张黑白照片。
照片上是三个年轻人，两男一女，站在某个实验室门口。其中一个男人是唐怀山——唐晓柔的父亲。另一个男人她不认识。而那个女人……
宋雨霏瞳孔收缩。
那是她母亲。
照片背面有手写标注：“1989年，南极联合科考站，源细胞研究团队。左起：唐怀山、宋晚晴、陈远山。”
陈远山。
这个名字刚才在报告里出现过——创世纪基金会的首席科学家，李维的老师，也是那个变成植物怪物的可怜人。
原来母亲也参与过源细胞研究。
宋雨霏继续往下看。
后面是研究笔记的复印件，字迹娟秀，是她母亲的笔迹。
“……源细胞不是礼物，是诅咒。它唤醒的不仅是生命潜能，还有人类最深的贪婪。怀山想销毁所有样本，但远山不同意。我们吵了一架，不欢而散。”
“……今天远山偷偷告诉我，有一个神秘组织联系了他，愿意资助研究。我警告他别上当，但他听不进去。他说，科学需要资源，需要钱。”
“……样本少了一份。怀山说是意外损毁，但我不信。晚晴，如果你看到这份笔记，记住：永远不要让源细胞落入‘时光’手中。他们会用它打开地狱之门。”
笔记到这里戛然而止。
宋雨霏翻到最后一页。
那是一张手绘的地图，标注着几个地点：南极、北极、昆仑、还有……公海某处。
地图旁边有一行小字：
“‘时光’的方舟在海上。那是他们的移动基地，也是监狱。如果有一天，他们找到了完美进化体，就会启动‘新纪元计划’——用源细胞控制全人类。”
宋雨霏放下文件，深深吸了口气。
（完美进化体……）
（刘子阳。）
她立刻拿起电话，拨通一个号码。
响了五声，接通。
“明清月，我需要‘时光基金会’方舟基地的准确坐标。”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你怎么知道方舟基地？”
“我母亲留下的资料。”宋雨霏说，“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坐标。”
“在公海，北纬15度，东经120度附近。但那里是国际航道，我们没理由——”
“我有理由。”宋雨霏说，“以宋氏集团的名义，租一艘科研船过去。名义是海洋环境调查，实则是侦察。”
“太冒险了。如果被‘时光’发现——”
“那就让他们发现。”宋雨霏声音冰冷，“我要让他们知道，刘子阳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
战地医院。
元灵儿蹲在沙袋围墙后，换上一个新弹匣。
“还剩多少弹药？”她问旁边的冷凝。
“步枪子弹人均三十发，手枪十五发。手雷没了。”
“该死。”
外面，敌人的火力暂时停了。
但只是暂时。
刚才那波攻击，医院的两个保安被打死，一个队员肩膀中弹。现在能战斗的，加上元灵儿和冷凝，只剩七个人。
而外面至少还有八十个敌人。
“他们在等什么？”一个队员问。
“等天黑。”冷凝看了眼天空，“还有一小时太阳就落山。到时候夜视仪优势，他们可以强攻。”
“援军呢？”
“联系不上。通讯被完全屏蔽了。”
元灵儿咬咬牙。
她看向冷藏室方向——唐晓柔和苏婉清在里面，守着病毒样本。如果医院失守，她们要么被俘，要么……
她不敢想。
突然，外面传来喊话声。
用的是英语，通过扩音器放大。
“里面的人听着！我们只要刘子阳和生命之钥！交出他们，其他人可以安全离开！给你们十分钟考虑！”
生命之钥？
元灵儿一愣。
是指唐晓柔？
“他们在说什么？”冷凝皱眉。
“不知道。”元灵儿摇头，“但别信。这些人不会放任何人走。”
喊话还在继续。
“十分钟后，如果没回应，我们就强攻。到时候，一个不留！”
气氛压抑得让人窒息。
突然，冷藏室的门开了。
唐晓柔走出来，脸色苍白但眼神坚定。
“灵儿姐，他们要的是我，对吧？”
“晓柔，回去。”元灵儿站起来。
“不。”唐晓柔摇头，“如果我出去，能给你们争取时间——”
“不行！”元灵儿抓住她的手臂，“你出去就是送死！刘子阳拼命保护你，不是让你去投降的！”
“可是……”
“没有可是。”元灵儿语气严厉，“回去，锁好门。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出来。”
唐晓柔咬着嘴唇，最终点头。
她退回冷藏室，关上门。
元灵儿重新蹲下，检查枪械。
还有九分钟。
她看向围墙外。
敌人已经重新集结，能看见人影在树林间移动。数量比刚才更多了。
（真要死在这里了吗？）
她想起刘子阳。
（那家伙……应该还活着吧？）
（希望他别来。）
（来了也是送死。）
突然，东侧围墙传来爆炸声。
轰！
沙袋被炸开一个缺口。
“他们提前进攻了！”冷凝喊。
枪声大作。
敌人从缺口涌进来。
元灵儿开火。
一个敌人倒下，但更多的冲进来。
子弹在她耳边呼啸，打在沙袋上噗噗作响。一个队员中弹倒地，她想去拉，但更多的敌人已经冲到面前。
“守不住了！”冷凝喊，“撤到主楼！”
“撤！”
七个人边打边退，退进医院的主楼——那栋三层板房。
敌人占领了院子，开始包围主楼。
“上楼！”元灵儿带头冲上楼梯。
二楼有更好的视野，但也是绝路——一旦被堵住，就下不去了。
但没别的选择。
他们刚上二楼，一楼大门就被炸开。
敌人涌进来。
“守住楼梯口！”
元灵儿和冷凝交叉火力，暂时压制住楼梯。但敌人太多，而且开始从窗户爬进来。
“要撑不住了……”
就在这时候。
外面传来新的声音。
不是枪声。
是直升机。
不止一架。
至少三架直升机从远处飞来，机身上涂着宋氏集团的标志。它们没有直接降落，而是在医院上空盘旋。
扩音器传出声音。
“这里是宋氏集团安保部！下方武装人员立刻停火，否则我们将采取必要措施！”
敌人愣了一下。
但很快，有人喊道：“是私人的！不用怕！”
他们继续进攻。
然后，直升机开火了。
不是机枪，是某种非致命武器——高压水炮和声波装置。
高压水柱把院子里的敌人冲得人仰马翻。声波装置发出刺耳的噪音，让所有人捂住耳朵。
趁这个机会，三架直升机快速降落。
舱门打开，跳下十几个全副武装的安保人员。他们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立刻建立防线，开始反攻。
元灵儿从窗口看见，愣住了。
“宋雨霏的人？”
“看来是。”冷凝也松了口气。
楼下，敌人开始撤退。
宋氏集团的安保队没有追击，而是迅速控制医院各处，建立防御。
一个队长模样的人跑上二楼。
“元灵儿小姐？”
“我是。”
“宋总派我们来支援。你们没事吧？”
“有伤员。”元灵儿指着中弹的队员。
“医疗队马上到。”队长对着通讯器说了几句，然后看向元灵儿，“宋总还有句话：坚持住，她在施压当地政府军，很快会有正规部队来接手。”
“刘子阳呢？”
“我们来的路上没看见。但宋总说，他一定会来。”
话音刚落。
医院西侧围墙传来枪声。
密集，激烈。
“那里！”元灵儿冲向西侧窗户。
只见一个满身泥浆的身影，正从围墙缺口冲进来。他身后，至少有二十个敌人在追。
是刘子阳。
他一边跑一边还击，动作已经有些踉跄。
“掩护他！”元灵儿喊。
宋氏集团的安保队员立刻开火，压制追兵。
刘子阳冲进院子，一个翻滚躲到救护车后。
他抬起头，看见二楼窗口的元灵儿。
咧嘴笑了。
虽然满脸血污。
但确实是笑了。
然后他眼前一黑，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