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那些跟随金勇道长一同起哄,企图分一杯羹的小门派掌门人,此刻正经历着人生中最漫长,也最煎熬的时刻。
他们瘫坐在地上,脸色惨白,浑身被冷汗湿透,仿佛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每个人都死死地低着头,恨不得把脸埋进地缝里,拼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心中不断祈祷着各路神仙。
“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我刚才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我就是个路过的……”
“金勇那个蠢货,自己找死,别拉上我啊!”
恐惧,如同无数只冰冷的小手,紧紧攥着他们的心脏,让他们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观礼台下。
武当山的王也道长,那副总是睡不醒的懒散表情,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凝重与震撼。
他死死地盯着主位上的那道青衣身影,眼底深处,八卦图的虚影正在疯狂转动,试图推演出一丝一毫的端倪。
然而,他所看到的,只有一片混沌。
一片超越了阴阳、五行、八卦,超越了他所有认知和理解的,最纯粹的“道”的本源。
“言出法随?不……”
他低声自语,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arle的颤抖。
“这甚至超越了言出法随……”
“术的尽头,是法。而法的尽头……是道。”
“这位柳真人,他自身的存在,就是‘道’的化身!”
这一刻,王也对“道”的理解,仿佛被强行打开了一扇全新的大门。
他身旁的诸葛青,那张总是挂着自信从容微笑的俊朗面容,此刻写满了失魂落魄。
他引以为傲的武侯奇门,那份算尽天下的自信,在亲眼目睹了柳真人那神鬼莫测的手段后,被击得粉碎。
他第一次感觉到,自己所学的奇门之术,在对方面前,是如此的渺小,如此的可笑。
就像是小孩子玩的泥巴,与那真正创造世界的女娲神泥之间的差距。
这是降维打击。
是凡人与神明之间,那条不可逾越的天堑。
十佬席位上。
陆瑾长长地,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浊气,仿佛要将胸中的震惊与骇然全部吐出。
他转过头,看向身旁依旧平静的张之维,眼神复杂到了极点。
有羡慕,有嫉妒,但更多的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敬畏。
“老天师……”他压低了声音,语气却无比郑重,“你这龙虎山上,藏着一尊真神啊。”
能让陆瑾这位通天箓大成,性如烈火,眼高于顶的十佬,说出“真神”二字,可见他内心的震撼有多么强烈。
张之维闻言,脸上终于露出了一抹淡淡的,却又充满了无尽自豪与敬畏的笑容。
他看了一眼主位上那道平静如水的背影,轻声回应道:
“他,才是我龙虎山,真正的根。”
这六个字,轻飘飘的,却又重逾万钧。
它向整个异人界宣告了一个事实:龙虎山的强大,不仅仅是因为有他张之维这一代绝顶,更是因为,它有着一片无人能够撼动的,最深厚的根基!
就在这时,两个一直侍立在天师身后的龙虎山弟子,面无表情地走了出来。
他们径直走到广场中央,来到那摊仍在地上无意识抽搐,散发着恶臭的人形垃圾面前。
两人一人抓住金勇道长的一条腿,就像拖一条死狗一样,面不改色地,将他拖离了广场。
青石板上,留下了一道长长的,由污秽和血迹组成的,触目惊心的拖痕。
整个过程,没有一个人敢出声。
也没有一个人,敢多看一眼。
直到金勇道长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主位上的柳真人,才终于放下了手中的茶杯。
他那双平淡如水的眸子,第一次,缓缓地,扫过了全场。
他的目光,并不锐利,也不逼人。
就像是春日的阳光,秋日的湖水,温和而平静。
然而,所有与他对视的异人,无论修为高低,无论身份贵贱,都在这一瞬间,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被彻底剥开,赤裸裸地暴露在了阳光之下。
自己心中所有的念头,所有的秘密,所有的阴暗与算计,都在这道目光的注视下,无所遁形。
那是一种从里到外,被看了个通通透透的感觉!
“噗通!”
“噗通!”
之前那些还心存侥幸的家伙,再也承受不住这种来自生命层次上的威压,纷纷惊恐地低下头,甚至有人直接跪倒在地,瑟瑟发抖。
整个金顶广场,数万异人,鸦雀无声。
之前还喧嚣鼎沸,暗流涌动的气氛,此刻变得比最庄严肃穆的道场还要安静。
所有人都低着头,噤若寒蝉。
没有人敢再抬头,去直视那道仿佛代表着天威的身影。
终于,柳真人那平淡的声音,悠悠响起。
它并不响亮,却清晰无比地传入了在场的每一个人耳中,如同在他们灵魂深处直接响起。
“还有谁,”
“想要贫道,‘指点’一二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