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破天惊!
金勇道长这一声质问,比刚才老天师行礼带来的震撼,是另一种截然不同的冲击。
那是赤裸裸的挑衅!是对龙虎山,对老天师,更是对那位神秘柳真人的当面叫板!
刚刚在老执事的努力下,好不容易恢复了一丝秩序的广场,瞬间再次陷入了绝对的死寂。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那个如同疯魔般的金勇道长。
这人是疯了吗?
他知道自己在跟谁说话吗?
龙虎山的弟子们,个个血气方刚,哪里受得了这种当面羞辱。
一瞬间,几十道愤怒的目光如同利剑,齐刷刷地射向金勇道长。
站在老天师身后的田晋中、郑山等几位老道长,更是面色一沉,护师心切,体内的炁劲已经开始涌动,就要起身呵斥这个不知死活的东西。
然而,张之维只是平静地,再次抬了抬手。
一个简单的动作,却仿佛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所有龙虎山门人的怒火和冲动,都被这一抬手,硬生生压了回去。
张之维面无表情,甚至没有去看金勇道长一眼。但那双苍老的眼眸深处,却掠过了一片彻骨的冰冷。
果然有蠢货跳出来了。
他早就料到,立威,不见血是不行的。
他今天摆出这么大的阵仗,就是为了引出这些藏在暗处的钉子,一次性敲掉。
只是,他没想到,第一个跳出来的,会是这么一个上不得台面的角色。
也好。
杀鸡儆猴,鸡,不必太大。
而作为风暴中心的柳真人,楚休,甚至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仿佛那震彻全场的暴喝,不过是一阵恼人的蝉鸣,根本不值得他分出半点心神。
他身后的陆灵珊,不知何时已经为他换上了一盏新茶。
楚休慢条斯理地端起温热的茶杯,悠然地欣赏着杯中翠绿的茶叶在滚水中沉浮舒展,姿态闲适得仿佛置身于自家后院,而非数万异人瞩目的焦点。
这份极致的无视,比任何呵斥都更具力量。
但在金勇道长眼中,这一切,都成了“理亏”和“心虚”的铁证!
看!
龙虎山的人不敢动!
那个所谓的“柳真人”更是吓得连话都不敢说了!
他果然赌对了!这就是个骗局!
金勇道长心中的底气更足,得意之色溢于言表,声音也再次拔高了八度,带着一种揭穿真相的“正义感”。
“异人界,自古以来便以实力和辈分论尊卑!此乃铁律!我等同道敬您张天师是当世绝顶,敬龙虎山是道门魁首,但魁首,也不能如此欺上瞒下,视天下同道为无物吧!”
他振臂一呼,言辞极具煽动性。
“随便找一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阿猫阿狗,穿上一身道袍,就敢与天师同席,甚至坐于天师之上!这是在羞辱谁?这是在羞辱我们天下所有,辛辛苦苦修炼至今的异人!”
这番话,精准地戳中了在场许多二三流门派掌门人心底最深处的嫉妒与不甘。
凭什么你们这些大门派就能坐拥最好的资源,享受最高的尊荣?
凭什么我们就要在下面仰你们的鼻息?
现在,你们甚至开始玩这种虚假的把戏来糊弄我们!
“金门主说得对!”
“没错!总得给个说法吧!”
“那人到底是谁?是何来历?有何功绩?总不能就凭天师一句话,就让他坐上那个位置吧!”
窃窃私语变成了公开的质疑,一些本就心怀鬼胎的异人开始跟着起哄,场面一时间有些失控。
观礼台的十佬席上。
王蔼那张布满褶子的老脸上,露出了一丝毫不掩饰的,看好戏的冷笑。
他巴不得龙虎山出丑,最好是把事情闹大,让张之维下不来台。
陆瑾则是眉头紧锁,浑浊的老眼里满是怒意和鄙夷。
他不是气龙虎山,而是气金勇这个蠢货。
在他看来,这金勇道长简直就是在用自己的脸,去主动凑到铁板上让人打,而且还是削铁如泥的那种。
公司的赵方旭依旧是那副万年不变的温和模样,只是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却在柳真人、张之维和金勇道长之间来回逡巡,像一个最精密的仪器,记录分析着每一个细节。
感受着身后越来越大的声援,金勇道长彻底豁出去了。
他向前踏出一步,越过自己的座位,走到了过道中央。
他遥遥对着主位上的柳真人,装模作样地一抱拳,语气却是阴阳怪气到了极点。
“贫道,狂涛门金勇,不才,修行六十余载,自觉也算略有薄成。今日,想向这位‘真人’,讨教一二!”
“也让天下同道都开开眼,看看您究竟有何等通天的手段,能得天师如此青睐看重!”
名为“讨教”,实为“挑战”!
他这是要把柳真人逼到墙角,逼到不得不回应的境地!
你要么应战,我就当着天下人的面拆穿你!
你要么不应,那你这个“高人”的脸,今天就丢尽了!龙虎山的脸,也跟着丢尽了!
无论怎么选,他金勇,都赢定了!
话音未落,金勇道长那宽大的道袍袖口之中,右手已悄然捏了一个法诀。
他表面上一副光明磊落的样子,暗地里,却已经运起了自己最阴损歹毒的独门功法——“恶风煞”!
一股阴邪、恶臭、充满了污秽之气的狂风,在他掌心之中飞速凝聚,化作一个灰黑色的气旋。
他准备在对方回应的瞬间,就将这道“恶风煞”打出去!
他不要赢,他要的是羞辱!
他要让这个所谓的“柳真人”,当着天下同道之面,呕吐失禁,丑态百出,成为异人界未来一百年最大的笑柄!
想到这里,金勇道长的嘴角,已经抑制不住地勾起了一抹残忍而快意的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