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
“这雷，还没这颗棋子硬。”
楚休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柄无形的重锤，狠狠地砸在了张之维的心口上。
不。
比那更重。
是直接砸在了他那颗修炼了一甲子，坚不可摧的道心之上！
张之维的身体，猛地一颤。
他那张因为催动雷法而涨红的脸，在这一瞬间，血色尽褪！
变得惨白如纸！
他想开口说些什么。
反驳？
质问？
还是求饶？
他不知道。
他的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的大脑，他的神魂，他的一切感知，都还停留在前一秒。
停留在自己的毕生修为，自己最引以为傲的至刚雷法，被那一根平平无奇的手指，轻轻点散的画面里。
【……】
【……没了？】
【就这么没了？？？】
【我操！我操！我操！我刚才看到了什么？阳五雷被……被弹没了？】
【那不是弹！那是……那是融化了！就像雪花掉进了开水里！连个泡都没冒！】
【这他妈是什么原理？量子力学还是道法自然？我看不懂，但我大受震撼！】
在张之维和陆灵珊那几乎要从眼眶里瞪出来的，骇然欲绝的目光中。
那狂暴无匹，足以摧毁山川，撕裂苍穹的璀璨金雷。
在触碰到楚休指尖的刹那。
它甚至没有来得及爆发出万分之一的威能。
就那么……
如阳春白雪般，瞬间消融了！
是的。
消融。
它没有被击溃。
没有被引爆。
更没有被更强的力量强行对冲湮灭。
它就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见到了最威严的家长，自己主动地，乖巧地，解除了所有的武装。
那股足以让天地变色的狂暴能量，被一种无法理解，无法言说，已经完全超出了“力量”这个范畴的更高层次的法则，直接“分解”了。
分解成了最纯粹，最原始，最无害的……炁。
嗡——
狂暴的能量，化作了一阵无比温和，甚至带着一丝丝甜意的灵气清风。
清风吹拂着整片竹林。
吹得竹叶发出“沙沙”的悦耳声响。
吹乱了陆灵珊额前那几缕不知所措的鬓发。
也吹走了之前那股足以让神魂冻结的恐怖威压。
阳光正好。
微风不燥。
一切，都仿佛回到了原点。
只有那被犁开的地面，和那依旧保持着推掌姿势，如同一尊石雕般僵在原地的天师，证明着刚才发生的一切，并非幻觉。
张之维，呆立当场！
他那足以傲视天下，横压一个时代的最强一击。
就这么……没了？
不是败了。
而是，没了。
就好像他刚才拼尽全力，打出的是一团棉花，是一捧空气。
轻飘飘的，不着痕迹的，就那么散了。
这是比被人一拳打飞，一招击溃，要恐怖一万倍的，终极的否定！
是对他这个人，对他这一生的修为，对他所坚持的“道”的，彻底的否定！
咔嚓……
一声极其轻微，仿佛琉璃碎裂的声音，在张之维的心底深处，悄然响起。
那是他的道心。
他那颗身为“一绝顶”，坚信自己已经走到了人间极致的，骄傲的，孤高的道心。
在这一刻，出现了一道触目惊心的裂痕！
并且。
这道裂痕，还在以一种恐怖的速度，疯狂蔓延！
【完了……老天师道心要碎了！】
【这谁顶得住啊！换我我也碎啊！我练了一辈子篮球，结果乔丹告诉我，我手里的不是篮球，是空气！】
【这个比喻……绝了！杀伤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祖师爷太狠了！这已经不是杀人诛心了，这是把你的灵魂抽出来按在地上反复摩擦啊！】
竹林中。
楚休点散了那道金雷之后，并未收手。
他依旧安然地坐在石凳上。
只是用那根依旧风轻云淡，连一丝痕迹都未曾留下的手指，隔着数米的距离，遥遥点向了张之维的心口。
那是一个极其随意的动作。
就像是在说：“看，就是这里。”
张之维的身体，又是一颤。
他下意识地低下头，看向自己的胸膛。
那里，什么都没有。
但他却感觉，有一道目光，穿透了他的皮肉，穿透了他的筋骨，直接看到了他那颗布满裂痕的，摇摇欲坠的道心。
“你的雷……”
楚休的声音，再次响起。
平淡如水。
清澈如溪。
却又如同暮鼓晨钟，清晰无比地，传遍了整片竹林，也传进了张之维和陆灵珊的耳朵里，神魂中。
“太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