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洛书见他仍在垂死挣扎,眼中寒光一闪,不再多言,只一个眼神示意暗卫继续。
暗卫会意,铁锤再次举起,这次对准的是无名指。
“咔嚓!啊……!”又是一声更凄厉的惨叫,楚忠的身体剧烈抽搐起来,几乎要晕厥过去,却被身旁的暗卫早有预料般,用刀柄重重敲击在他腿部的足三里穴上。
一阵钻心的酸麻剧痛瞬间席卷全身,让他连晕过去都成了奢望,只能清醒地承受着这酷刑的折磨。
“莲姨娘……”楚洛书的目光转向一旁早已吓傻的顾倩莲,声音淡淡,听不出情绪,却比任何呵斥都更令人胆寒。
顾倩莲被这如同催命符般的声音惊醒,浑身一个激灵。
事已至此,她心中雪亮,一旦承认,便是万劫不复,只怕会死得更难看。
求生的本能让她立刻以头抢地,磕得砰砰作响,哭喊道:“大少爷明鉴!侯爷明鉴!奴婢那晚真的哪儿都没去,就在自己房里!奴婢可以对天发誓!”
“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楚洛书轻轻吐出这句话,仿佛带着一丝厌倦。
他挥了挥手:“将她的鞋袜给我扒了。”
暗卫动作利落,迅速除去了顾倩莲的鞋袜,露出一双因寒冷和恐惧而微微蜷缩的脚。
同时,另一名暗卫不知从何处折来几根柔韧的柳条,扔在顾倩莲面前。
楚洛书一个眼神,手持柳条的暗卫立刻会意,捡起柳条,毫不留情地朝着顾倩莲光裸的脚心抽去!
“啪!啪!”柳条破风的声音清脆而瘆人。
相较于楚忠指骨碎裂的酷刑,柳条抽打似乎轻了许多,但每一下都带来火烧火燎般的尖锐疼痛,且专挑人最敏感脆弱的脚心下手。
顾倩莲起初还能勉强忍耐,很快便忍不住痛呼出声,身体扭曲挣扎,却无法摆脱。
一时间,庭院之中,楚忠压抑的哀嚎、顾倩莲尖利的哭喊和求饶声交织在一起,在寒冷的夜风中飘荡,显得格外凄惨可怖。
然而,除了这些声音,依旧没有楚洛书想要听到的答案。
廊下,楚洛书慢条斯理地接过侍女重新奉上的热茶,轻轻吹了吹浮沫,啜饮了两口。
两杯热茶下肚,他脸上最后一丝耐心似乎也消耗殆尽,眉宇间笼罩上一层显而易见的戾气,声音里也带上了压抑不住的怒火:“看来,不用重刑,你们是不会开口了。来人!将他们的外衣也给我扒了!楚枫,去取些宣纸,还有热水来!”
楚闻溪和楚云舒闻言,心中俱是一紧,互相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疑不定。
他们不明白大哥这又是要做什么,但见他周身散发出的冰冷煞气,谁也不敢在此刻出言询问或劝阻,只能屏息凝神,默默等待着。
东西很快备齐,暗卫看着浸水的水盆和厚厚的宣纸,略微迟疑。
“将宣纸浸入热水,完全湿透后,一层一层,覆在他们脸上。”楚洛书冷声吩咐,语调平稳得可怕,仿佛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暗卫首领瞬间明白了这刑罚的残酷之处,心下凛然,但动作却毫不迟疑,立刻命人照做。
浸透了热水的宣纸,湿滑、沉重,带着温度,被小心翼翼地、一层又一层地覆盖在楚忠和顾倩莲的口鼻之上。
纸张紧紧贴合皮肤,瞬间隔绝了空气。
起初还能微弱挣扎的二人,很快便因窒息而开始剧烈地抽搐,喉咙里发出模糊而痛苦的“嗬嗬”声,双手双脚无意识地乱抓乱蹬。
就在二人即将因极度缺氧而昏死过去,意识模糊之际,脸上的宣纸被猛地揭下!
冰冷的空气瞬间涌入火烧火燎的肺部,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二人如同离水的鱼重新回到水中,张大嘴巴,贪婪而狼狈地大口喘息着,胸膛剧烈起伏。
然而,不等他们多吸几口这救命的空气,另一张浸湿的冰冷宣纸,又毫不留情地覆盖了上来!
如此反复,不过两三次,对受刑者而言,却仿佛在鬼门关来回走了数遭,每一次呼吸都变得奢侈,对死亡的恐惧被无限放大,意志力在生理极限的痛苦和绝望面前迅速崩溃。
顾倩莲率先承受不住这种身心双重碾压式的折磨,在又一次宣纸被揭下的瞬间,她瘫软如泥,涕泪横流,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嘶声喊道:“我说……我说……我什么都说……求大少爷……给个痛快……”
楚洛书微微抬手,示意暗卫停手。
顾倩莲像一滩烂泥般瘫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过了好一会儿,才断断续续地,带着哭腔道:“那晚……那晚……我……我确实是与人……在后院……幽会……”
“不巧……当时侯爷……侯爷他喝醉了……独自一人……走到那里……将……将奴婢误认成了……夫人……”
“奴婢……奴婢当时吓坏了……侯爷……侯爷他拉着奴婢……非要……非要去莲池边……说要看什么莲花……然后……然后他就看见了……”
“他看见了你和楚忠的苟且之事,怒不可遏。于是你二人便趁其酒醉无力,用重物将他砸晕,是也不是?”楚洛书的声音冰冷彻骨,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的,带着森然的寒意,替她说完了那残忍的真相。
顾倩莲垂着头,浑身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是……”
楚洛书向前一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目光如刀,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雷霆之怒,一字一句砸下:“是你们亲手凿开了冰面,将我父亲扔进了那冰窟窿里,看着他活活冻死、溺死,是也不是?!”
顾倩莲被这骇人的气势彻底压垮,垂下的头颅几乎要埋进地里,发出如同蚊蚋般、却清晰无比的最后一个字:“是……”
话音落下的瞬间,整个庭院陷入一片死寂,连呼啸的寒风都仿佛被这骇人的真相冻结。
只有檐下灯笼在风中轻轻摇晃,将残雪映照出粼粼冷光,如同满地碎银。
楚洛书缓缓闭上眼。
他清楚地听见自己胸腔里有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清脆而彻底,那是多年来对的相信,对所谓家宅安宁的最后一丝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