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像掺了墨的纱，把整个迷雾林裹得密不透风。
叶青山刚踏过林口的老石桥，剑匣中的纯钧剑就泛起一阵细微的嗡鸣。
“青山哥，气有点乱。”
小石头攥着刚削尖的炭笔，纸页贴在胸口，指尖泛着淡淡的光芒。
他闭着眼凝神片刻，睫毛上沾了层雾珠，“青铜符的气息散在土里，像被水泡过的墨，散得到处都是。
还有……东边三步远，土里有铁味。”
叶青山脚步一顿，靴尖轻轻拨开身前的蕨类植物。
翠绿的叶片下，半埋在泥里的捕兽夹正张着铁齿，弹簧上还挂着去年残留的兽毛。
他弯腰捡起块碎石，手腕微转，石子擦着铁夹的边缘砸进土里。
“咔嗒”一声脆响。
铁齿猛地合拢，溅起的泥点里竟掺着丝淡紫色的雾，闻着有股甜腥气。
“是迷烟陷阱，夹到会炸。”
叶青山把碎石扔开，掌心泛起层薄青的光。
青龙内力刚想往外探，就被周围的幻雾撞得支离破碎。
像投入湖面的石子，连涟漪都没散开就没了影。
他皱了皱眉。
“幻雾能吞内力，别用灵气探路，靠耳朵和脚下的土。”
小石头赶紧收回内力，把地形图展开。
纸上的“迷雾林”区域被他用炭笔描了三道虚线，分别标着“老槐根”“青岩缝”“断碑下”。
“我记得高教头说，林子里的雾会跟着风转，现在风往南吹，符应该在北边的坡上。”
两人顺着坡往上走，脚下的腐叶踩上去软得像棉。
偶尔能听到林深处传来几声枯枝断裂的脆响。
分不清是别的新人碰倒的，还是陷阱触发的动静。
走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小石头突然拉住叶青山的衣袖。
炭笔在纸上飞快地画了个圈：“这里，土下面有金属的冷气，比捕兽夹的铁味淡，应该是青铜符。”
叶青山蹲下身，指尖按在潮湿的泥土上。
没有内力辅助，他只能靠触觉分辨。
泥土下两寸处，确实有块平整的东西，边缘带着刻纹的凸起。
他刚要伸手去挖，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阵衣料摩擦的窸窣声。
还有股极淡的药味，像晒干的艾草混着硫磺。
“散灵粉。”
叶青山心里一沉，猛地转身将小石头护在身后。
纯钧剑“噌”地出匣，双色剑身劈开眼前的雾。
剑刃泛着的霜雪白光，竟在雾里划出一道短暂的亮痕。
孙策的身影从雾里露出来，鲨鱼皮剑鞘上的浪花纹沾着雾珠。
手里的惊涛剑斜指地面，剑尖挑着个纸包的碎片。
正是散灵粉的包装。
他嘴角勾着抹冷笑，眼神扫过叶青山泛白的指尖：“青龙内力不是挺厉害吗？
怎么，没了内力，你这‘封印容器’连只兔子都不如？”
韩当跟在孙策身后，环首刀扛在肩上，绷带裹着的胳膊肌肉紧绷。
他看了眼缩在叶青山身后的小石头，眉头皱了皱，声音闷得像从喉咙里滚出来：“孙策，拿了符就走，别伤人。”
“伤人？”
孙策嗤笑一声，惊涛剑突然往前一递，剑尖直逼叶青山的胸口，“王越首领说了，他这只握剑的手，留着是个隐患。
你要是不想掺和，就去把那小的引开，别碍我事。”
叶青山脚步往后退了半步，纯钧剑横在身前。
散灵粉的药味顺着呼吸钻进喉咙，胸口像压了块热石头。
青龙内力在丹田乱撞，连指尖的青芒都闪得断断续续。
他咬着牙，盯着孙策的剑路。
惊涛快剑讲究“快”和“急”，剑招多走下三路。
刚才那一下是虚招，真正的杀招在手腕翻转的瞬间。
“小石头，往西跑！”
叶青山突然低喝一声，纯钧剑猛地往地上一劈。
剑刃擦着泥土划过，溅起的泥点里竟裹着丝微弱的青芒。
这道剑气虽弱，却正好挡在孙策的剑前，让他的惊涛剑顿了半分。
小石头没跑。
他攥着炭笔，突然往地上一蹲，指尖的光芒狠狠按进土里。
之前高顺教过他，地踪术不仅能找东西，还能引土里的“气”。
他把灵气灌进泥土，顺着刚才感知到的青铜符气息往韩当脚边引。
只见韩当脚下的腐叶突然动了动，半藏的捕兽夹“咔嗒”一声弹开。
虽没夹到脚，却炸起一团淡紫色的迷烟。
“咳咳！”
韩当被迷烟呛得后退两步，环首刀下意识地挥了挥，却没伤到任何人。
他抬头时，正好看见叶青山趁着孙策愣神的功夫，弯腰从土里挖出块青铜符。
巴掌大的铜片，正面刻着暗夜的弯月匕首纹，背面还沾着湿泥，在雾里泛着冷光。
“好啊，还会玩阴的。”
孙策被气笑了，惊涛剑的速度又快了几分。
这次他不再留手，剑招直指叶青山的右手。
剑尖的寒气透过雾，都能感觉到刺皮肤的冷。
叶青山刚把青铜符塞进怀里，就见孙策的剑已到眼前。
他只能侧身躲闪，左臂被剑刃划开道口子。
血珠滴在腐叶上，瞬间被雾裹着没了影。
“青山哥！”
小石头急得眼睛发红，手里的炭笔突然往孙策的方向扔去。
炭笔虽轻，却裹着他仅存的灵气，正好砸在孙策的手腕上。
孙策的剑偏了半寸，擦着叶青山的袖口划过去，劈断了几根枯枝。
叶青山趁机往后退，靠在棵老槐树上。
胸口的青龙内力还是乱的，但刚才躲闪时，他忽然感觉到纯钧剑在发烫。
不是被体温捂热的，是剑本身在回应他的意志。
他握紧剑柄，双色剑身的红芒突然亮了些，像凝血般的剑脊上，竟爬着丝极淡的青龙纹。
“这剑……”
孙策瞳孔微缩，突然想起王越说过的话。
纯钧是越五剑之首，能感应持有者的内力。
若持有者体内有青龙气息，剑会显青龙纹。
他心里的贪念突然冒了出来。
要是能把这剑抢过来，再废了叶青山，王越师父定会重赏他。
就在孙策准备再次出剑时，林子里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还有李进的大嗓门：“吕布哥，你别走那么快！俺好像踩着陷阱了，锤柄上沾了怪雾。”
吕布的声音紧随其后，冷得像冰：“慌什么，迷烟散了就好。
还有，别喊那么大声，想把全林子的人都引过来？”
孙策脸色一变。
他不怕叶青山和小石头，但吕布的实力他清楚。
上次比试时，吕布只用戟尾就震飞了他的惊涛剑。
要是被撞见他暗算叶青山，就算有王越护着，也得吃不了兜着走。
他狠狠瞪了叶青山一眼，又看了眼韩当：“走！”
韩当如蒙大赦，扛起环首刀就跟着孙策往雾里钻，没几下就没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