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倚躺在床上,感受着这几天来从未有过的宁静与安心。自从李罕之率领大军逼近,他每天都被紧张和焦虑所困扰,睡眠质量也大受影响。
好在昨晚曹延的奇袭让李罕之措手不及,他只能孤身逃回河阳,而他的河阳军则几乎全军覆没。这个消息对于李倚来说,无疑是一个巨大的解脱,他心中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地了。
当太阳高高升起,阳光透过窗户洒在房间里时,李倚才缓缓地从睡梦中醒来。他伸了个懒腰,感觉精神焕发,仿佛所有的疲惫都在一夜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洗漱完毕后,李倚换上一身整洁的衣裳,然后不紧不慢地走向县衙大堂。当他进入大堂时,才发现高仁厚、李振、张全义等人早已等候多时。
他们见到李倚的到来,纷纷停下了正在进行的交谈,站起身来,恭敬地向他行礼。
“见过大王!”众人齐声说道。
李倚微笑着看着他们,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连忙说道:“我倒是没注意时间,没想到已经这么晚了,让你们久等了!”
李振等人连忙摆手,齐声说道:“大王言重了,我们也是刚刚到。”
在一番相互寒暄之后,众人纷纷落座,开始讨论起战后的工作安排。
虽然成功地击退了李罕之的进攻,但李倚心里非常清楚,以李罕之那睚眦必报的性格,肯定不会就此罢休。
但李罕之的河阳镇其实已经没有太多的兵力可以征召了。李倚心里暗自思忖,李罕之如果想要报这一箭之仇,恐怕只能去寻求他的老大哥李克用的帮助。
如此一来,下一次他们将要面对的敌人,很可能就是实力强大的河东军了。
李倚一边听着高仁厚详细地汇报此次战斗的伤亡情况,一边在脑海里飞速地思考着与河东军交锋的可能性。无论从哪个角度去分析,他们都几乎没有任何胜算。
想到这里,李倚明白继续留在这个四面受敌的地方,只会让自己和手下的士兵们陷入更加危险的境地。所以,离开这个四战之地前往凤翔的计划,必须要尽快提上日程了。
“大王,经过统计,此次守城战中,我军加上团结兵,总计阵亡一千五百二十七人。不过,我们也成功地消灭了敌军将近五千多人,另外还俘虏了七百多人。”
高仁厚的声音在李倚耳边响起,将他的思绪拉回到了现实。
当听到最终的战损数字时,李倚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笑容。
虽然这个数字并不小,但考虑到他们成功守住了城池,并且在这一战中,许多士兵都经历了战场的洗礼,得到了不少的成长,李倚认为这是一个可以接受的结果。
“此次能够击退李罕之的进攻,大伙都立下了汗马功劳。”李倚感慨地说道,“尤其是那些阵亡的士兵,他们为了保卫我们的城池,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他的声音有些沉重,接着说道:“按照我之前定下的赔偿标准,一定要将抚恤金落实到位,绝不能有丝毫的贪墨。高都帅,这件事情就交由你亲自去督办,务必让每一个阵亡士兵的家属都能得到应有的补偿。”
高仁厚深知这件事情的重要性,关系到士兵们的忠诚度和士气,因此他毫不犹豫地答应道:“是,大王!”
李倚满意地点点头,继续说道:“除此之外,对于此次守城的所有人,都要进行论功行赏。功勋积累较多者,可以直接进入军校学习,学成之后再根据晋升标准给予晋升。”
顿了一下,李倚的目光缓缓扫过曹延和陈二牛,然后接着说道:“至于你们二人,虽然在战场上没有听从军令,但毕竟事出有因。
而且,你们在之后的战斗中又接连立下了大功,所以,原本要对你们执行的杖刑就取消了。
不过,由于你们违抗军令在先,所以也不会给予你们任何奖赏。你们对此可有什么意见吗?”
曹延和陈二牛闻言,心中一喜,连忙摇头道:“我二人绝对没有任何意见,一切都听从大王的安排!”
李倚见状,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将目光转向了高仁厚,开口问道:“高都帅,对于我这样处置这二人,你觉得如何呢?”
按常理来说,高仁厚作为军中的主帅,李倚是不应该插手军中事务的。然而,曹延和陈二牛二人自长安起便一直忠心耿耿地跟随李倚,李倚自然是想要保一保他们。
好在高仁厚并不是一个不知变通的人,他心里很清楚曹延和陈二牛与李倚之间的关系,而且这两人在此次战役中确实立下了赫赫战功。于是,他顺势说道:“大王的安排非常妥当,我没有意见。”
李倚满脸笑容,心情愉悦地说道:“好,那就照此方案去执行吧。”
然而,就在李倚沉浸在喜悦之中时,一个突如其来的问题却让他的笑容瞬间凝固。
张全义面露难色,小心翼翼地开口道:“大王,关于城中河阳军的那七百多名俘虏,属下实在不知该如何处置啊。”
李倚闻言,沉默了片刻。对于这些河阳军,他内心其实颇为抵触。这些人一直追随李罕之在洛阳一带横行霸道,犯下了累累罪行。更让李倚无法容忍的是,他们以人肉为军粮,这种残忍行径简直令人发指。
如果将这些人全部释放,那无疑是放虎归山。他们很可能会逃回李罕之身边,或者干脆落草为寇,继续为非作歹,给当地百姓带来更大的灾难。
然而,如果不释放他们,而是将其留下来做劳役,虽然可以让他们为自己所用,但每天也需要消耗大量的粮食。而且,这些人留下来始终是个巨大的隐患。
但如果将所有人都杀掉,那么必然会给人们留下一个极其残忍、嗜杀的恶名。李倚想到这里,只觉得懊悔不已。
他暗自叹息,早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当时就应该果断地告诉高仁厚,绝对不能留下任何俘虏。可如今事已至此,已经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尴尬境地,实在是让人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