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踩着汴河堤岸的烂泥,手里罗盘针疯转得像个陀螺。
昨夜手机电量耗尽前最后的画面,是《清明上河图》里那艘底朝天的粮船。
此刻河工们正围着截乌木指指点点,领头的河泊所大使舌头都打了结:\"龙......龙骨现世!\"
\"让开让开!\"赵匡胤的牛皮靴踩进泥水里,溅起的水花惊散围观的龟鳖。
他拎起半截朽木上的铜钉仔细端详:\"这他娘是前朝沉船吧?\"
我摸出司天监的青铜量尺比划断面年轮:\"将军明鉴,看这樟木纹理,少说埋了百八十年......\"
手机在袖袋里突然震动,碎屏裂纹拼出个\"闸\"字。
我望着河道两侧的草埂灵光乍现:\"若在此处设双闸控流,汴河漕运可增三成运力。\"
话音未落,身后传来声冷笑:\"苏监正又要用妖法驯龙?\"转头见三司使王朴捻着山羊须,官袍下摆还沾着户部的朱砂印泥。
朝堂上,我据理力争,详细解释了双闸工程的必要性和长远利益。柴荣听后,沉吟片刻,最终决定支持我的计划。
\"苏监正,朕相信你的能力。\"柴荣的目光中充满了信任,\"这汴河工程,就交给你全权负责了。\"
我躬身领命,心中却有些沉重。我知道,这不仅仅是一项水利工程,更是一场关乎后周国运的较量。
而我,必须在这场较量中,为后周赢得更多的筹码。
五日后,官家朱批的治河劄子下来时,我正在试验水闸模型。
桐油泡过的竹片在汴水里浮沉,赵匡胤蹲在岸边往模型里扔石子:\"你这'水门'比晋阳城墙还复杂,老子手下的兵可没耐心摆弄这些。
\"他忽然压低声音:\"王朴那老狐狸参了你一本,说双闸耗费抵得上半支禁军。\"
我盯着手机自动生成的等高线图,把竹签插在汴河弯道处:\"将军可听过'束水攻沙'?把河道收窄三成,水流自会冲刷......\"
\"说人话!就是让黄河泥沙自己滚蛋。\"我摸出袋炒熟的南瓜子,\"好比这瓜子,捧紧了反而漏得快。\"
次日卯时,五百河工举着竹龙开土动工。
如果双闸能建成,将使汴河的漕运能力大大提升,江南的粮米也将源源不断地运往汴梁,后周的国力也会随之蒸蒸日上。
接下来的日子里,我带领着河工们日夜奋战在汴河两岸。
王朴带着户部算手坐在柳荫下,金漆算盘打得噼啪响:\"单日耗麻绳两百斤,合钱三十五贯......\"
我正给老河工比划闸门榫卯,忽听西岸炸开声惨叫。奔过去时,但见三个河工陷在流沙坑里,浊水已漫到腰际。
然而,就在工程即将完工之际,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打破了平静。汴河水位暴涨,新闸面临着严峻的考验。我站在闸门上,望着汹涌的河水,心中焦急万分。
\"苏监正,快撤吧!\"赵匡胤的声音在风雨中显得格外焦急。
我摇了摇头,坚定地说道:\"不行,这闸门一旦失守,汴梁城将面临灭顶之灾!\"
我冒着风雨,指挥河工们加固闸门,调整水流。终于,在经历了整整一夜的奋战后,汴河的水位开始缓缓下降,新闸经受住了考验。
当第一缕阳光洒在汴河上时,我疲惫地靠在闸门上,心中却充满了欣慰。我知道,这场胜利不仅仅属于我,更属于所有为后周奋斗的人们。
半月后双闸落成那日,汴河上漂满庆贺的莲花灯。
我站在汴河新闸上,望着滚滚东去的河水,心中感慨万千。这双闸的建成,不仅解决了汴河的漕运问题,更为后周的经济发展打下了坚实基础。
赵匡胤站在我身旁,拍了拍我的肩膀:\"苏监正,你这双闸可真是神来之笔啊!\"
\"将军,这双闸只是开始。\"我指着远处的河道,\"接下来,我们还要疏浚汴河,修建更多的水利工程,让后周的漕运更加畅通无阻。\"
王朴捻着新修的胡须冷笑:\"苏监正这闸门吃水比粮船还深,怕是要让江南的贡米喂了鱼鳖。\"
话音未落,上游忽然漂来十艘满载的纲船,吃水线比往常深了半尺——那是我偷偷教漕工计算的配载法。
是夜我蹲在闸房调试绞盘,赵匡胤拎着烧鹅翻窗进来:\"王秃子今早在朝堂脸绿得像端午的艾草。\"
他忽然盯着我袖口的泥渍,\"那日你救人的绳结打法,倒像是水贼的手段。\"
手机在月光下泛起幽光,碎屏裂纹里多了道水波纹。
汴河下游三十里处,几个黑影正往新闸门缝隙里塞火药——史书不会记载这场未遂的破坏,就像不会记录某个穿越者教河工唱的船歌:\"二月二,龙抬头,苏郎治水不用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