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词的援军踩着饭点赶到丹朱岭时,我正把最后半袋炒面掺进蜂蜜里搓丸子。
这改良版压缩军粮硬得能磕崩牙,赵匡胤非说拿它当暗器比石灰粉好使,结果试吃时崩掉了马仁瑀半颗门牙,这憨货捂着嘴直嚷嚷要赔钱,硬是从我怀里抢走了冯道刚送的翡翠笔洗当医药费。
手机在兜里震得像得了疟疾,碎屏上的《清明上河图》里虹桥书生撑着伞指向西北,药铺门口积水的倒影里浮出“忌远行”三个红字——这破铁疙瘩自从埋了又挖出来后,就跟闹脾气的驴似的尽添乱。
夜风卷着马粪味掠过营帐,我蹲在火堆旁捣鼓磁石指北针,曹彬抱着捆箭杆摔了个倒栽葱:“苏少卿!冯相说您再玩石头就扣半年俸禄!”
“扣他个琉璃脆!”我扯过赵匡胤的披风擦手,这厮正把缴获的契丹弯刀当镜子挤痘痘,“告诉那铁公鸡,老子这是在造寻宝罗盘!”
张永德拎着半壶马奶酒晃过来,醉醺醺地把磁石当醒酒药往嘴里塞,啃了满嘴铁锈呸了三天。
设计假营地那晚,我指挥小兵把马粪堆成蒙古包,泼上火油点燃活像元宵节的走马灯。
赵匡胤非说烟柱不够粗,抡起陌刀劈了半片松树林添柴,浓烟腾起时惊飞了二十里内的夜猫子。
刘崇的残兵果然中了计,斥候来报说北汉军分了三路往冒烟处钻,乐得柴荣把佩剑往地图上一插:“苏卿这招该叫‘马粪请君’,比诸葛亮的空城计还骚气!”
追击路上撞见个装死的北汉校尉,这厮躺尸装得忒敬业,被赵匡胤当垫脚石坐了半炷香愣是没吭声。
我摸出块蜂蜜军粮在他鼻尖晃悠,这憨货喉结刚动就被马仁瑀揪着耳朵拎起来:“好家伙,比开封府大牢的死刑犯还能憋!”
手机突然震出段《十面埋伏》的琵琶调,碎屏里的虹桥书生伞尖猛抖,我扭头就见三支狼牙箭擦着赵匡胤头皮飞过,这莽夫拔刀要砍,却发现是张永德喝高了在试新弓。
制作指北针闹出的笑话比战果还多。当我教会斥候用磁石找北,第二天全军都传苏少卿会召唤“司南神龟”。
冯道举着《弹劾妖术疏》要撞帅旗,被柴荣一句“爱卿不如先试试指北龟”噎得直翻白眼。
赵匡胤更绝,非说磁石能吸财气,把缴获的金锭贴满铠甲活像只炸毛的金钱豹,结果第一个撞上北汉埋伏队——箭雨叮叮当当全喂了金锭,这厮回来吹了半个月“刀枪不入”。
跟赵匡胤比赛抓俘虏那夜,我蹲在灌木丛里蹲得腿麻,这杀千刀的莽夫居然学鹧鸪叫暗号。
十几声“咕咕”引来真鹧鸪对唱,差点暴露埋伏点。最后靠马仁瑀装野狼嚎才唬住场面,这愣子学得太投入,被巡逻兵当狼崽子射了三箭,箭矢全扎在屁股兜着的契丹铜锅上——那锅后来煎药用了半个月都带着股羊膻味。
刘词的主力合围那日,我正教火头军用石灰粉腌制羊肉。
这老将军的先锋队冲得太猛,把假营地残留的马粪堆当成了敌军粮草,一把火烧出十里飘香。
柴荣的白马被熏得直打响鼻,皇帝老儿抹着笑泪颁令:“此战首功当归苏卿的茅坑计!”赵匡胤趁机把磁石塞进刘词战靴,害得老将军在校场转了三圈找不着北,差点把冯道的谏议台当茅房闯。
缴获的契丹辎重堆成山那晚,我摸黑把手机埋进装金锭的箱子。
赵匡胤这狗鼻子居然嗅着味过来,抡起陌刀就要劈箱取宝:“老子听见里头有女人唱歌!”
我扑上去死命拦着,谎称是西域传来的八音盒,这憨货愣是逼我写了张“回京即献”的欠条。
后来开箱清点时,冯道捧着碎成渣的手机屏直哆嗦:“此乃天降陨铁,当铸鼎祭天!”——得亏我提前抠了电池,不然这老神棍能当场开坛做法。
班师回朝前夜,我跟赵匡胤在丹朱岭顶烤野兔。
这厮非说看见流星要许愿,结果许到第三十八个“顿顿有肉”时,马仁瑀拎着刘崇的玉带扣来蹭饭。
手机在怀里突然回光返照,碎屏上的虹桥书生伞尖指着汴梁方向,药铺积水的倒影里慢慢浮出“宜归家”三个字。
赵匡胤抢过烤兔腿往东南一指:“明日进城第一顿,樊楼的蜜炙鹅管够!”
我望着山脚下连绵的营火,忽然觉得当个穿越客也不赖——至少这年头没有绩效考评,战功都论斤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