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你说什么啊!我姐不是说了,以后会负担我的学艺学费,然后再资助我开个小摊吗?”沈秋阳没懂王翠兰的意思。
“你个傻小子额!”王翠兰伸出手,一巴掌拍在沈秋阳的胳膊上,借势开始将自己心里担心的事给一五一十抖落了出来。
听完王翠兰的说辞,沈秋阳急得跳脚,扶着王翠兰的手突然松开,把王翠兰摔了个狗吃屎。
“妈,你在哪里听说我杀人了!!你居然还告诉了郭怀,你是怕我麻烦太少了是吧!”沈秋阳扯着粗犷的鸭公嗓,惊叫出声。
“我,我不是听你们在家里的时候说起的吗?你说劳五霸落水时,你用竹竿压着他上不来岸,后来胡天赐知道了,还给你保守的秘密!”王翠兰看着暴跳如雷的沈秋阳,一脸迷茫地看向沈秋月。
沈秋月顿时明白了怎么回事。
这不就是道听途说吗?她记得当年因为口口谣传,村里还闹出过不少笑话的。
有一年,村里覃寡妇家后墙因暴雨连夜下,年久失修的房子经不起冲刷坍塌了。
新闻传到村头时说出去的是 \"覃家房子塌了个角\",传到村中时成了 \"房子塌了,覃寡妇被埋在屋里\",最后传到村尾时已经成了 \"覃家死了人,尸体还没挖出来”。
考虑到覃寡妇是独身一人居住,村里的丧葬队自发敲锣打鼓吹着锁啦来到了覃寡妇家准备给她料理后事,可到门口一瞧才看到,人家正好好的在院子里喂鸡。
看到那丧门星一样的队伍整齐划一地为自己来送行,覃寡妇当场气得要去吊脖子。
后来还是村长胡汉三出面,从村部给覃寡妇补偿了一袋大米,两桶食用油才了事。
“你刚刚说,如果我不同意跟郭怀认亲,郭怀就把沈秋阳这事抖落出去?”沈秋月一听王翠兰道出的话,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地问,“他威胁你?”
“是啊,是啊!秋月啊,你就当行行好,救救你弟弟。劳五霸的尸体都快去火化了,火化完,这案子就算结了。秋阳既然牵扯到这……”王翠兰紧紧拽着沈秋月的衣袖,说得涕泪横流。
“住口!住口!我告诉你,我——没——杀人!!”沈秋阳气愤至极。
他没想到王翠兰从来没有信任过自己,她听了那门脚边不成文的事,就给他定了个杀人罪,把自己原本做好人好事的行为,彻底给转化成了杀人凶手还宣传了出去。
关键是劳五霸已死,死无对症,要真的是被人传出去,指不定这罪就坐实了!
毕竟他当初确实在现场,而案发后警察来调查的时候,他又躲在家里装死,并没有及时说实情。
简直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啊!
沈秋阳心智不成熟,毕竟没有经历过大风大浪,他已经吓破了胆。
原本就因为劳五霸之死带来的心理阴影,此时更如同一顶巨型锅盖,罩他头上,压得喘不上气。
看沈秋阳义愤填膺的样子,沈秋月相信和沈大强一样胆小如鼠的他绝对不是装出来的。这一点,沈秋月倒是更有信心。
只要他没有杀人,一切就不用害怕,倒是可以利用这次教训的机会,好好让沈秋阳彻底学好学板正。
“郭怀到底对你用了什么迷幻术,他居然对你使用威胁,你还如此死心塌地,还真是让我开眼了。”
这一点,沈秋月确实意外。她以为,王翠兰和郭怀旧情复燃,难舍难分,才让她不惜背井离乡,跟着他来这里。结果,从这威胁里能看出,郭怀对她根本毫无情义,一如当年。
被当着沈秋阳的面揭穿这残酷的现实,王翠兰觉得脸面上挂不住。
“那,还不是因为你!”王翠兰死鸭子嘴硬,腰背立得笔直,就是不愿意承认郭怀对她毫无感情的现实。
“呵,真是搞笑,永远都不知道反思的人!”沈秋月冷嗤一声,“你就继续自我麻痹吧。这事啊,你自己去解决,郭怀爱怎么去告,就怎么去告,我这里,他什么主意都不要打。
你回去告诉他,我孑然一身,没什么可失去,不用试图威胁我!”
“姐,姐,你不能不管我!”沈秋阳一听沈秋月的话,以为她是准备将自己放弃,顿时吓得腿肚子发软。
沈秋月朝他使了个眼神,沈秋阳不明所以,不过乖乖闭上了嘴。
“我就没见过你这么没同情心没爱心的姐姐,自己弟弟的事都不管,你还想以后你有娘家回么,真是狼心狗肺!”王翠兰是彻底憋不住自己的脾气了,已经慢慢开始露出自己的本来面目。
“诺,一心想把我往虎口送的娘家,有还不如没有。”
沈秋月冷声道,她提起自己不多的行李,便走了出去,“对于一个先是抛弃你,再用威胁手段对你的人,你能想像,他有多少真心待我?而你呢,作为我亲妈,不光不遵从我的意愿,反倒一而再再而三跟他一起来胁迫我,你觉得狼心狗肺这个词用在谁身上更合适呢?”
沈秋月转过身,毫不犹豫转身离去,身后轻飘飘地传来三个字,“秋阳,走!”
以为被抛弃的沈秋阳顿时如临大赦,松了口气,在王翠兰深一声浅一声的哎哎哎声中,早已经屁颠屁颠跟上了沈秋月。
“姐,谢谢你,没有不管我。”沈秋阳像个做了错事的小孩,紧紧攥着沈秋月的衣角,眼神里居然有担心被遗弃的害怕。
“你没有做错事,为什么不管你。现在爸不在了,只要你以后走正道,不要听了妈那些歪门邪道,有事跟我商量,无论什么时候,我就是你的靠山!”
沈秋月的话,让此时心里七上八下的沈秋阳顿时安定了下来,他热泪盈眶,哽咽着点头。
沈秋月心里很高兴,沈秋阳似乎在一夜之间长大了。
虽然进步还不大,但一切在朝好的方向发展,就是希望。或许,郭怀的出现没有带给自己其他的好处,这一点,倒还真离不开他的推波助澜。
姐弟俩进了电梯,沈秋月带着沈秋阳去外面吃了早餐后,便把他送到了酒吧后勤处。
她已经提前跟保洁队长说好了,请他带着沈秋阳打扫酒吧卫生,管饭就可以、工资随意给他开点就行。一听有免费劳动力送上门,保洁队长当即便答应了。
安顿好沈秋阳,沈秋月马不停蹄朝鑫安讯电子厂赶了过去。
接下来,是跟宋魁相处的第一天,也是沈秋月带着目的接下这活的第一天,她心既有忐忑不安,也有紧张万分。
张楠已经明着暗着催促了她好几次,提醒她尽快找机会,把录音笔放到可监听宋长行声音的有效范围内。
她不知道,接下来迎接自己的是什么挑战。
就在她把手伸过包包里,攥紧了那支录音笔时,手机骤然发出两声滴滴的短信声,把她吓了个激灵。
沈秋月感觉自己临上阵之时,居然如此紧张,很容易露出马脚,而且也容易让照顾宋魁的工作出纰漏,她深呼吸几口气,一边调整,一边掏出了手机。
是个陌生号码发过来的文字,没有过多的赘述,只有简短的四个字,“小心郭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