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用有点懵,有点熟悉,但是又很像是上辈子学过。
看着月之神女拿出一根巨粗巨长的针准备扎进姜用脑袋里,祁兰君看得一阵头皮发麻,脚步遵从心意,走到荣山身边。
挨过针灸和望闻问切等一系列较为玄幻的步骤,已经是五十分钟以后,姜用终于可以去休息,临走时不忘问检查结果明天可不可以告诉她。
“当然了,好好回去休息吧。”送走姜用,祁兰君拉着月之神女和荣山开了一个短暂的会议,“怎么样?”
“身体的变化被遏制以后,那种黑色物质开始以意识为突破口,普通药物起不了什么作用了。”月之神女道。
荣山接着说:“江鱼的血液里同时含有黑色物质和另外一种活性物质,两者作用可以相互抵消,单独提取出来之后,对黑色物质有强烈的压制作用,在数量取得绝对性优势的情况下,可以消灭它。”
两个人的话结合起来,不亚于说喝了江鱼的血就能治好姜用和胡顺。
这个消息如果让第二个人知道,江鱼身上会发生什么不言而喻。
其他人不提,姜用和胡顺又真的高尚到可以放弃回归正常生活的诱惑吗?
唯一可以两全其美的办法,就是找到江鱼血液里活性物质的来源,祁兰君道:“活性物质可以确定是什么吗?”
“朊病毒。”
刺啦,木椅子划过地板摩擦出巨大的声响,祁兰君噌地站了起来。
咔哒,江鱼的房门开了,抱着平板吃着棒棒糖问:“怎么了?”
相比初遇时的形销骨立,如今的她脸上也有点肉了,加之祁兰君一直拿她当小孩哄,她自己也爱跟小泽小圆小念他们玩,在祁兰君面前居然有了几分天真模样。
她说什么做什么,江鱼都不会反对,更不会反抗。
由此可知,祁兰君有多不靠谱。
江鱼过去五年活下来,靠的可不是天真。
“没事,”万千话语堵在喉咙,祁兰君觉得江鱼肯定没听清,忍不住提高音量,“没事,你回去睡觉。”
“哦,好吧。”
今天的兰君有些奇怪,江鱼摇头晃脑准备关门,又忍不住探出脑袋叮嘱,“那你有事记得跟我说一声。”
“知道了。”
月之神女用最后的一点时间把椅子扶正,荣山的手碰到了祁兰君左手的影子。
无言坐下,卡牌的时间也到了。
只能庆幸月之神女和荣山说的都是普通话,也戴不了语言纽扣,不然江鱼全部听见了。
朊病毒,祁兰君在心里念了这三个一遍又一遍。
如果起作用的是朊病毒,那就不需要江鱼的血,吃人就好了。
吃人……,更扯淡了。
黑蛇会那边变异的都有三四百人,周边辐射出去也有近百人,再考虑到那些家人朋友,魔化的人数目真的不少。
问题来了,正常人还有多少?
零零散散藏在各种犄角旮旯里不算,其他诸如赤鲨会、虎鲨帮、铁螺堂这些组织,也都是跟黑蛇会交换过物资的,还能剩几个正常人?
情况再坏一点,说不准鱿鱼小队是正常人最多的地方。
想起楼下二十几个老人小孩,祁兰君眨眼都嫌累。
救,未必救得了。效果如何?是彻底好全还是只能防止进一步恶化?是一次到位还是需要多次多量服用?
不救,山市迟早沦为这些人造魔化种的天下。
到时候为了避免事态扩大化,就只能屠城。
祁兰君纠结了一整天,最终还是先把已经抽出来的一管血交给月之神女制作成解药,偷偷下在饭菜里给姜用喝了。
睡一觉起来,姜用的皮肤材质就从保鲜膜变成了有着正常纹理的哑光,看着与普通人的皮肤区别不大,只是不能上手细摸。
精神状态肉眼可见的好。
这种变化自然瞒不过鱿鱼小队的成员,对姜用格外多一分关注的胡顺观察得格外仔细,一直追问她吃了什么喝了什么,到底是怎么变好的。
姜用回答不出来,又把注意放到祁兰君身上,恨不得黏在她身边问出个所以然来。
看他非要找到答案的架势,祁兰君更不可能告诉他答案了,只说自己也不知道。
“可是前几天你不是让姜用晚上十二点去找你吗?”胡顺不依不饶,异常执着,连带着盛梦都抱着孩子跟在她屁股后面。
“例行检查一下她的身体情况而已,你不是也经常被针扎吗?”祁兰君翻了个白眼,眼神不善。
被盛梦扯着衣角低声劝阻,胡顺才发现自己做得略微过火,强行按捺住自己的好奇心,又把目光放在姜用身上,恨不能时时刻刻盯着她。
姜用不胜其烦,顾及昔日情谊,只能每日早出晚归,搜寻到的物资倒是增加不少。
看胡顺这个几近癫狂的样子,祁兰君彻底打消让江鱼产出解药的念头。
她不介意屠杀魔化种。
入夜,胡顺摸着自己身上的鱼鳞辗转反侧,翻身也不敢大声,怕惊扰了旁边的盛梦和女儿,只能悄悄起身,坐在十六楼和十七楼之间的楼梯转角平台上,敞开一点窗户抽烟。
他把脸靠在敞开的缝隙里,白色的烟雾却从肋下的腮里飘出来,烦躁之下,掐灭烟扔进水里,直叹气。
余生似有转机,可就是不知道转机是什么,这几乎把他折磨疯了。
“胡叔叔?你睡不着吗?”
“谁?”
胡顺回头,看见了抱着小熊玩偶,站在黑暗里的小念,表情晦暗不明,在雨夜里看着很是渗人。
直到他自己走进窗户映照出来的微弱光线里,胡顺才压下一阵一阵的心悸,责怪道:“你大半夜不睡觉出来干什么?到时候你魏姨又要骂你。”
“我只是有点担心叔叔。”
“小孩子家家懂什么,赶紧回去!”
胡顺并不乐意自己无能的一面暴露在这个至今没有琢磨清楚自己异化能力是什么的雨侍面前,一味催促他走。
小念反倒直接上了楼梯,站在胡顺身边,安慰道:“小用阿姨和兰君小姨肯定不是故意不告诉叔叔你的。”
“你说什么?!”随着一阵电闪雷鸣,短暂的白光打在两人身上,小念笑得开朗,胡顺的心里却也像落下了一道惊雷,低沉的声音带着怒火,“你再说一遍?!”
手被紧紧攥着,肉眼可见的血液流通不畅,小念恍若未觉,只是脸上一副被胡顺吓到的表情,吞吞吐吐道:“没……没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