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兴辉握着铁锹,仔细地看着挖好的地槽。
地基是一个房子的基础。
特别是在南方这种潮湿的地方,潮气重、雨水多,稍有不慎,墙根就会返潮长毛。
周兴辉让梁建国等人先在地槽底部铺了一层碎石子,大约十公分厚,然后用水泥砂浆灌缝,确保排水顺畅。
接着,便是开始铺设钢筋网了。
这个年代虽然没有现在这么先进的机械设备,但好在周兴辉技术过硬,将一根根钢筋绑扎成网状,横竖交错,形成一个坚固的骨架。
钢筋铺设完毕后,下一步就是浇筑混凝土。
周兴辉找来几个临时工过来帮忙,给出了一块钱一天的酬劳,一下子就吸引了好十几个后生过来报名。
但周兴辉也要不了那么多的人手,只能从中挑选几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
大家一起动手,用铁锹和斗车把拌好的水泥、沙子和碎石混合物一铲一铲地倒进地槽里。
因为没有搅拌机,所有的混凝土都是靠人工搅拌的,几个人轮流上阵,干得汗流浃背。
忙活到下午,地基终于都做好了。
混凝土需要时间凝固,至少要等上一天,最好是两天,这样才够结实。
周兴辉找来一些稻草,覆盖在新浇筑的地基上,以防止水分过快蒸发。还要隔三岔五地,用喷壶洒了些水在混凝土表面,确保始终保持在湿润状态。
……
这一天一大早,周兴辉就将两个装满嘎嘣脆麻辣萝卜干的瓷罐绑在了自行车后尾座上,他一边系着绳子,一边仔细检查每一处固定点,生怕路上颠簸坏了罐子。
周玉梅心跳如鼓,手心都要渗出冷汗。
今天这趟进城,表面上是去卖萝卜干,实际上却是父亲布下的一场局。
等卖完了萝卜干回来时,她要做的,就是把曹禺新引到那条偏僻的小道上去。
“爸……万一曹禺新没有坏心思呢?”周玉梅壮着胆子开口问。
周兴辉停下手中的活,转头看着周玉梅,一脸平静地说:
“就他这种人,哪有不会动坏心思的道理?你别怕,我和你舅已经商量好了,我们会提前在小道上提前等着你。伤了谁都不可能会伤着你。”
周玉梅点了点头,在深吸了一口气后,她骑上自行车,蹬了起来。
周兴辉来到了一个约定处,与早已等候多时的刘俊生碰了头,两人一边赶路一边交谈着。
“你胆子也太大了吧?让玉梅当诱饵?还选在那个命案发生过的地方……你是真不怕出事啊。”
周兴辉闻声,脸色变得凝重起来。
“让玉梅去冒险,除了引曹禺新下套外,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我也想把那个杀人犯给揪出来。”
那起案件,是1985年四月五号发生在凤凰县的一起震惊全县的抢劫杀人案。
一对母女在前往县城的路上遇害,母亲是位小学教师,女儿不过两三岁,还在咿呀学语的年纪。
“这对母女什么都没做错,只是赶个路,就被残忍地杀害了。”
“既然这次我要用那条小道设局,那就干脆一箭双雕——既让曹家人现出原形,也看看能不能趁机捉住真凶?”
尽管刘俊生并不清楚周兴辉是如何得知今天会发生那起抢劫杀人案的细节,但他对周兴辉是百分百信任是,就当是匡扶正义,为民除害了。
“风险太大了。但我不拦你,也愿意听你号令。像这种伤天害理之事,任何正义之士都绝不会冷眼旁观。”
……
走了一个多小时,在穿过一片低矮的灌木丛,周兴辉和刘俊生来到了一条偏僻的小道上。
这条小道位于县城通往凤凰镇的一条岔路后方,这条小道并不宽,勉强能容一辆板车通过,两边是茂密的芦苇和野草,平日里人迹罕至。
不过为了抄近道,还是有部分人会选择这条小道的。
周兴辉眯着眼睛打量着周围。
他记得很清楚,当年那对母女就是在这条小道上的三岔路口遇害的。
尸体被发现时,当时传言众说纷纭,各种谣言满天飞。
然而,警方并未透露任何案发现场的具体细节。
估计是因为现场情况过于惨烈,为了维护社会稳定,警方决定保持沉默,不愿公开任何信息。
周兴辉仔细观察四周后,当即选定了一个隐蔽的位置藏身。
那是一块大石头,前方还有一片茂密的杂草作为天然屏障。
从这里,他可以毫无阻碍地看清整条小道的每一个角落,而他自己则完全隐匿于视线之外。
“这个地方不错。”刘俊生压低声音说。
周兴辉点点头,“对。最重要的是,往后面走二三十米,就是另一条小道。如果情况不对,我们可以迅速撤离。”
……
另一边,周玉梅已经来到了菜市场,她刚一出现,就被摊贩子围得水泄不通。
上一次来批发嘎嘣脆麻辣萝卜干时,几乎每个摊主都尝到了甜头。
即便多加两毛钱的差价,仍然被抢购一空。
少的能赚两三块钱,多的赚了十块钱都有。
所以至此之后,大家都是早早守在这里,生怕晚一步就买不到。
周玉梅被围在中间,有些慌乱,但她很快镇定下来,笑着说:
“各位叔叔阿姨别急,今天我是自己一个人来的,只带来了两担罐子,总共加起来还不到一千斤。实在对不住,这次每人最多只能批发三十斤,能拿到多少,就看你们运气了。”
众人一听,先是一愣,随即争先恐后地排起队来。
不多时,萝卜干便销售一空。
虽然最后还有很多人没买到,但看周玉梅一个大姑娘家又是相当有礼貌,也没人说难听话去为难她。
周玉梅将空瓷罐一个个收好,绑回自行车后座上,又把今天所得的四百多块钱,塞进了挎包的暗袋里。
正当她推着车准备离开时,忽然——
“周玉梅。”
一个男人的声音从旁边响起,她猛地一怔,转头一看。
果然,正是曹禺新。
不知他是从哪个角落钻出来的,此刻正站在她面前,脸上挂着一丝浅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