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好不容易将王梁应付走之后,王怜花狠狠一掌劈碎了桌案。
王梁匹夫,若非你是郡守之子,动了你会惹祸上身,今日我必杀你!
再想想在文会上受到的冷遇,他王怜何曾受过此等待遇?匹夫!小人!各个都是狗眼看人低的小人!
王怜花很想把这些看不起他的人都宰了。
可到底还是分得清轻重缓急,酝酿了半晌,压下火气,重新坐下来沉思。
自家的报仇大事要紧,且放这群无能之辈一码,等他融入这个圈子,并能有所建树时,他们才知道他王怜的厉害,咱们且等着以后!
尤其是王梁这个好色之徒!
这时屋里忽然爆发出一阵笑声,王怜花从思绪中回过神来看过去。
就听王梁哈哈大笑道:“想不到仁善之名传遍天下的朱侯爷也有这般的厉害的时候,那想必四公子您往后必不敢再犯。”
赵瓒也连连笑道:“那是自然,自那日之后,我便是再想要有个妹妹,也断是不敢再做出去侯府偷妹妹之事,否则再来一次三堂会审,棍棒加身,届时我还焉有命在?”
众人又是一阵捧场的笑声,之后就又开始对着赵瓒恭维个不停。
有人说皇家三代同堂,家庭氛围好,实乃古今少有;有人说这都是皇家品德高尚的缘故,不愧是嬴姓赵氏,始皇同宗,实在可敬可赞;还有人夸赞几位公子人品贵重,兄友弟恭,真乃天下士子的典范,并明夸暗贬的表示这其中四公子的人品和才能是最贵重的云云。
一时间氛围再次热烈起来。
王怜花环顾一圈,扯扯嘴角。
屋子里每个人身边都有一到两个美娇娘在侧,斟酒调笑,就连他的族兄王梁也举着酒杯红光满面的和身边的几个富贵郎君说笑,又时不时的奉承着赵瓒,完全顾不上向他这里分出一丝眼神来。
众星拱月的赵瓒也斜斜的依在一个美娇娘怀里,面颊微红的听着大家谈笑,时不时的和美娇娘调笑几声,再就着美娇娘洁白温软的小手喝口酒。
这里每个人都在肆意大笑,似是只隔绝了王怜花一人,他就像是想努力融入不属于自己的圈子却始终融不进去的小丑一般。
甚至王怜花心中都开始有些怀疑,自己真的能融入这个阶级分明的圈子吗。
可是要是不挤进这个圈子,自己借不到势,光凭自家的力量如何报仇?
心中烦闷,王怜花索性起身借口更衣出去透气。
解决了生理需求,王怜花没有急着回去,而是看到不远处有一处天井,里面奇石绿植,很是精致,便索性走过去散散心。
虽然里面没有点灯,但是丝毫不影响王怜花的视力,环视一圈后,王怜花随意坐在一块位于阴影中的石块上,叹了口气。
自从出来借着游历的名头拜访这些有权有势的族亲以来,他基本上把这辈子的冷遇都受完了,甚至还被荤素不忌的王梁给盯上。
就算真的挤进了这个圈子,只怕一段时间内都要受制于王梁这厮。
王怜花一拳打在身旁的大石头上。
他不知下一步该如何做,也不知道是否还要继续。
正烦闷着,听到有人声说说笑笑由远及近而来。
王怜花听出来了,是王梁和辛崇陪着赵瓒也出来上净房了。
虽听出来了,但王怜花却垂眸未动。
此刻他不想上前去讨嫌,更不想见王梁那饱含深意的眼神。
索性继续在这里坐会儿吧,反正自己坐的地方后面有一块大石头和一丛竹子,这里又没有点灯,只要他们不来,自己不动,就没人能看到他。
倒不是王怜花心中在图谋什么才躲在这里,而是最近受打击和冷落太多,一下子接受不了,用今天的话来说,这孩子此刻是emo了,就算是需要巴结的对象就在不远处,他现在也只想静静。
赵瓒三人并没有发觉不远处有人,上完净房后没有急着回去,也立在廊下开启了赏月聊天模式。
几人聊了几句后,王梁笑道:“说起来,四公子与那朱家女郎也快十年不见了吧?不知再见面之时可还能认得出?”
赵瓒依着一根柱子也笑道:“自然是认得出的。”
王梁好奇问道,“算起来,当初朱家女郎离开洛阳时不过三四岁吧,这么多年过去,人的容貌总会变化,四公子如何认得?”
赵瓒笑而不语,见王梁好奇的不行,辛崇笑了起来:“少房,你可真是糊涂啊,莫不是真的吃多了酒,醉的不清醒了不成?阿绥能记得,自然是因为有画像啊。”
王梁精神一振:“有朱家女郎的画像?”
赵瓒摇头。
王梁好奇追问:“那是谁的画像?”
赵瓒终于笑道:“我父亲书房有一幅画,上面画着早些年我家和叔父一家外出踏青之事,其中有一人正是婶母。”
王梁还是没懂:“有先侯夫人?那又如何?”
赵瓒笑道:“我有次听到父亲对祖父说,朱家妹妹,及其肖母。”
王梁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想了想,笑的有些意有所指的问道,“朱女郎既与先侯夫人相似,想来也是极为貌美的了。”
赵瓒警惕的瞥了他一眼:“与你何干?”
这人什么毛病?怎么老提七七妹妹?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货色,叔父的女儿岂是他这么一个有儿有女的花心大萝卜能肖想的?
辛崇也正色道:“少房,你为何总是提起朱女郎?你可莫要忘了,弟妹与侄儿侄女可都正在家中等你。”
王梁扯了扯嘴角,无奈道:“哎呀,四公子,远山兄,我不是这意思啊。”
赵瓒不客气的问:“那你是何意?”
王梁上前一步,压低声音,目光带着点兴奋的问:“我是想问,四公子既与那朱女郎青梅竹马,两家关系又这般亲近,就没有过亲上加亲,更进一步的想法?”
赵瓒和辛崇听了都是一愣,见王梁面带猥琐,比了个暧昧的手势,赵瓒立刻不悦开口:“你安敢坏妹妹清誉,休要胡言。”
赵瓒心中的确不悦,朱富贵就如同他的嫡亲叔父一般,叔父家的女儿,那自然就是他的嫡亲堂妹。
所以赵瓒乍然听到王梁这番唐突之语,心中自然不悦。他的堂妹,再怎么也由不得王梁这样的家伙说三道四。
王梁没有想到赵瓒会不高兴,愣了住了:“这.....四公子,我并非在坏朱女郎清誉啊,我只是觉得你与朱女郎青梅竹马,想来.....”
赵瓒看他还想胡说八道,有些不高兴的打断:“你还要胡言乱语不成?”
让他亵渎自家堂妹,真亏他想得出来。
王梁有些想要再争取一下:“可是......”
“少房。”赵瓒神色已经有些发冷了,“妹妹乃是我叔父的女儿,是我的堂妹,你若还知道些廉耻,就休再胡言!”
这话说的王梁脸色微变,有些尴尬,只好看向辛崇。
辛崇接收到王梁的目光,凝眉思索了一番,然后对赵瓒道:“阿绥,你先别生气,我倒是觉得,少房的话也不无道理。”
赵瓒闻言皱眉:“表哥怎么也跟着少房胡言乱语?七七是我堂妹,我怎能......”
情急之下,赵瓒没注意把朱七七小时候的乳名说了出来。
隐在阴影里的王怜花听了眉头一动,七七?实锤了,那日遇到的七七果然就是他们口中的朱家独女。
辛崇轻轻拍拍赵瓒,示意他不要高声,然后左右看看,见没有人,这才又低声道:“朱女郎是你堂妹不假,但女郎自姓朱,而阿绥你自姓赵,你们两家不同宗不同姓,便是堂妹,那也算不得是正经堂妹,故而又有何不可呢?”
赵瓒一愣:“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