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血灵泉上空,风雷轰鸣。
林月婵身影宛如飞燕穿梭在雾气之间,她一手夺下血玉髓,尚未来得及退去,三道杀意已从不同方向扑面而来。
“林月婵,你寒毒入体也敢与我作对?”
顾青云的声音从她左侧骤然炸响,一道剑气破空袭来!
“林月婵,交出血玉髓,放你一条生路。”
吴长风冷声而至,手中长枪如游龙刺出,锋锐森寒,直指林月婵心口。
“好姐姐,这么久不出现,我还以为你放弃争夺这血玉髓了。”
林月如手中绿气升腾,凌空压下,掌风所过之处,树木都腐烂溃败。
三人一出手,招招杀意尽显,皆是致命之击!
林月婵身形骤止,却不慌乱,剑尖一点,踏空而起,在半空中一个回旋,剑光宛如弦月横扫!
“铛!”
她一剑震开顾青云的剑锋,剑意交击,寒气逼人,逼得后者连退三步!
“我看你能撑多久……”
顾青云眸中微凛,只觉手中长剑隐隐发颤,竟在对方气机之下略显迟滞。
他曾经将林月婵当成他此行最大的威胁,因为林月婵的实力太过凌厉,几乎可以算是通玄下第一。
但经过暗自调查,发现后者一直深陷寒毒后,他暗自松了口气。身中寒毒,必然不能发挥出十分的实力。
吴长风长枪横扫,林月婵不退反进,身法如风雪漫舞,冷意扑面,竟以剑刃直接点住了枪锋前端。
“当!”
火星迸溅!
吴长风面色微变:“竟能以剑硬撼我的寒锋铁枪?!”
“她一对一……几乎无敌。”
顾青云神情凝重,眼神却愈发贪婪地盯着她袖中的血玉髓,“若不是寒毒,她现在就算对上通玄初期也有一战之力!”
林月婵没有回应,眉宇之间一片清冷,似乎从始至终都没有将众人放在眼中。
她知道自己没有时间拖延。
若是再不突围,寒毒发作,她必败无疑!
她早已感知体内寒毒翻涌,那是压制了数日的冰毒正在悄然苏醒——她的时间不多了!
“既然如此——那就先破一人!”
林月婵忽然开口,声音如霜雪穿林,冷清凛然。
话音未落,她手中长剑寒光暴涨,整个人如剑随意动,一剑直斩吴长风!
这一剑,快到极致!
空气中骤然响起冰层崩裂的脆响——那是她将体内寒毒强行压下,硬催出极限剑意!
吴长风瞳孔骤缩,急忙横枪格挡!
“当!!!”
金铁交击,吴长风右臂剧震,半边身子被震得麻木,脚步连退七步才勉强卸去这一剑之力。
“再接一剑。”
林月婵声音未落,第二剑已随之而至!
这一剑,轻灵如雪,疾若惊鸿!
吴长风双目圆睁,脸色剧变:“这女人疯了!”
他甚至看见那一剑之中,藏着一缕冰莲般的内劲,剑意刺骨、内力如刃!
顾青云眼见不妙,立刻横掠而出,长剑斜削而来,欲解吴长风之危。
“嘭!”
林月婵左手袖袍一扬,甩出一道白色劲气封路,竟将顾青云硬生生逼退!
“她……居然能同时对付我们两个?!”
顾青云难以置信地低语。
他发现自己还是低估了眼前这个少女。
“千万别掉以轻心,我姐姐通玄下无敌。”
林月如此时冲来,手中绿色气体升腾,看似轻飘飘的打出一掌。
林月婵脚下一滑,身形贴地翻转而起,宛如一缕寒烟飘至半空,随即回身剑斩,长袖飘飘,寒气惊人!
“哧!!”
这轻轻一掌看起来软弱无力,在击中一棵粗壮古木后竟然毫无停滞的直接穿透,古木吱吱腐蚀冒烟。
而林月婵却已避入百丈之外,立于山石之巅,冷冷望着下方三人。
额角微有汗水。
三剑出,寒毒蠢动。
“只可惜……未能拿下一人!”
寒风猎猎。
林月婵静立,微风吹起她藕荷色的衣袂,宛若一枝孤傲的雪中梅花,傲然挺立,凌霜而开。
然而,她知道自己已经快撑不住了。
丹田中,一股刺骨的寒意正疯狂涌动,那是压制数日的寒毒在激战中被彻底激发——
一缕寒流冲上喉咙,她强自吞下,却仍有鲜红的血迹从唇角溢出。
顾青云看得分明,嘴角露出一丝冷笑:“终于到极限了?”
他右手一翻,剑光闪动,疾斩而来!
林月婵勉力抬剑,寒意所凝的剑气已不复先前清冽,一声脆响——
“当!”
她被震得脚步踉跄,脚下山石崩裂开来。
林月如从侧方扑来,依旧是轻飘飘的一掌,但是没人敢小看!
林月婵侧身闪避,衣袖却被那毒气沾染上一丝,瞬间融化露出白皙的手臂,上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青纹!
“结束了。”吴长风冷漠地冲刺而来,枪尖如毒蛇吐信,猛刺林月婵左肋。
她回剑抵挡,可一阵刺骨寒气骤然上涌,手腕顿时一阵酸麻!
剑尖一顿!
“噗——!”
长枪破开护体劲气,直接在她左肋撕出一道血痕,鲜血喷涌!
林月婵倒飞而出,撞碎了一旁的岩壁,碎石横飞,血染山壁!
她咬牙撑地,却感到喉头涌出一股腥甜,艰难咽下。
三人缓步逼近,宛如猫戏老鼠。
顾青云眼神冷厉:“林月婵,交出血玉髓,我顾家可以留你一命。”
林月婵挣扎起身,仍未放下长剑,声音微哑,却坚定如铁:“有本事……就自己来拿。”
她浑身是血,衣袍凌乱,脸颊苍白,寒毒在她体内横冲直撞,如同千万条冰蛇扯碎她的经络与气血!
但她的眼神,依旧那般倔强冷冽!
吴长风神色一凝,似乎感到一丝不安,低声道:“她的气息……好像在变?”
顾青云冷笑:“不过是回光返照。”
林月婵身体踉跄,却再次抬剑,右手几乎已经失去知觉,只能以左手执剑。
“噌~”
乌发散开,发间珍藏的白玉簪被顾青云自剑打落,断裂,碎入尘土。
这一刻,她脑海中如幻灯片般浮现出许多过往——
她虽然姓“林”,但和林月如不同。她是林家的女儿,却不是林家的“小姐”。
她是庶出。
母亲不过是父亲在外游历时带回的一个歌姬。那个女人声音温柔,却一生都抬不起头来。
她第一次想变强,是七岁那年。
林府摆宴,林月如穿着新制的红裙,在厅中舞剑献艺,宾客满堂叫好。她站在角落,手中攥着木剑,衣角沾泥。
“那不是林家的庶女吗?呵,她也想学剑?”
“身子骨倒是生得好,可惜出身太低……”
她听见了,却一言不发,转身回房,把木剑一夜之间舞得手掌全是血泡。
再后来,母亲病重,林府却不肯派一个像样的大夫。
她跪在厅前磕了十二个头,额头破了,林家才“恩准”让她用外门的药房。
那一夜,她发过誓——
“我要变强。强到他们不敢再看不起我,也不敢再让母亲低头。”
于是她加入玄武门后拼命修炼,天还没亮就起床,脚底冻出紫痕也从不喊疼。
直至十五岁,她终于凭借一手寒冰诀成为玄武门中最年轻的核心弟子之一。
她以为自己已经不在意这些了,直到遇见胡玉龙。那个所有人都追随的天骄之子。
他是她第一次见到的,比她还强、还傲,却待人温和的人。
他曾对她道:“你剑法不错。”
她一愣,回过神时,胡玉龙已经背负长剑,走入风雪。
后来一次宗门的外勤任务,她被围攻受伤,胡玉龙以一敌五将她救下,只留下一句:“你不该败得这么快。”
他是她前进的目标,是她那颗尘封心中的月光。
可惜——
“可惜……终究也只是月光而已。”
她现在终于明白,胡玉龙从未属于过任何人。他是所有人仰望的天骄,不是她的救赎。
生死之际,那白衣身影随着白玉簪的断裂在她脑海中被无情打碎。
而在破碎的月光之后——
一个手持银针的平凡少年似乎出现在了他的眼前,身穿破布衣衫。
“你叫什么?”
“陆凡。”
“凡人的凡?”
“正是。”
“……”
“师姐可愿意换个功法学习?”
“聒噪!”
“……”
她怔住了。
那个从前不过是祠堂门前擦地的杂役,为何此时出现在眼前?
林月婵喉咙一哽,胸腔被撕裂般的疼痛充斥,可她却倔强地没倒下。
林月婵眼中似乎泪光浮现,脆弱只是一瞬,下一瞬却猛地清醒过来。
“我怎么……会想到那杂役……”
她咬紧牙关,一剑刺出!
“铮——!”
这一剑破空凄厉,竟在她虚弱到极致时,激发出惊人的剑意!
顾青云目光陡变,脚步一错,险而又险地躲过这一剑,但左臂仍被划出一道血口!
他目中杀机大盛:“你找死!”
三人再次合击,林月婵却已经连站都困难,体内寒毒如火山喷发,吞噬她最后一丝力量。
她的意识开始模糊,眼前的三道身影逐渐扭曲,天空也在旋转。
“……看来……我是到尽头了……”
她苦笑一声,脚下一软,几乎跪倒在地。
而这时——
天地一声嘶鸣,远处林海之中,忽然传来一声震天兽吼!
轰!
地面震颤,一道庞然巨影冲破树冠,卷起滚滚浓雾,山林炸裂!
一条巨蟒如一道山峦,盘绕而出,通体赤鳞闪烁,怒目圆睁!
它的头颅之上——
一道身影御风而立,白衣如雪,黑发飞扬,手中未握兵器,仅凭一双眼睛,便如神临凡尘!
陆凡,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