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渊城的万米巨墙在星核燃爆的余波中轰然崩塌,紫黑色的魔渊火顺着墙缝蔓延,将整座城池化作燃烧的法理坟场。叶星河的锻纹战靴踩在滚烫的白玉砖上,砖面刻着的“仙域永固”四字正在融化,露出底下用凡世锻修骨血写成的反字:“凡心不死,器道不灭”。
“盟主,城墙里全是凡人骸骨!”陈石的陨铁刃劈开火墙,露出墙体夹层中密密麻麻的骨架,每具腕间都刻着未完成的锻纹,“这就是三圣说的‘仙骨根基’?分明是拿我们的先祖当砖!”
叶星河的星河瞳穿透火焰,看见每具骨架的胸骨处都嵌着米粒大的仙骨针,针尾连着天渊城中央的“万仙骨柱”残段——三圣用凡世锻修的骨头撑起圣界的法理穹顶,却又用仙骨针锁住他们的锻纹觉醒。更深处,三圣的虚像正悬浮在燃烧的神殿顶端,他们的法袍下,露出的不是仙域圣体,而是布满锻纹裂痕的凡人骸骨。
“叶星河,你以为毁掉仙骨核就能终结一切?”中圣的声音像燃烧的法理文书,他的肋骨间卡着半片三瓣剑鞘,正是当年从叶明川断剑上撬下的“天枢主脉”,“天渊城的地基是源世界的混沌结晶,就算圣界崩塌,这里也会成为魔渊的血肉祭坛!”
话音未落,地底传来令人牙酸的骨骼摩擦声。叶星河看见,地基深处浮出无数血肉根须,每一根都缠绕着圣界修士的灵根,而根须的核心,竟是三圣的本命核心——那是用叶家先祖的头骨炼就的“法理源核”,表面刻满“凡仙永隔”的诅咒。
“原来你们早就和魔渊勾结。”叶星河的兵魂刃在掌心凝结,刃身倒映出三圣的过往:三百年前,他们曾是叶明川的弟子,却在目睹凡世锻修的潜力后,因恐惧而偷走剑鞘,“仙骨血契不是守护,是你们给自己打造的、囚禁凡世锻修的牢笼。”
左圣的虚像突然跪下,他的头骨上还留着当年与叶明川锻造剑鞘时的灼痕:“我们害怕……害怕凡人锻修觉醒后,会像魔渊那样吞噬一切!所以才用仙骨针锁住锻纹,让圣界永远站在凡世的肩上……”
“但你们忘了,凡世锻修挥锤,从来不是为了征服。”叶星河的刃尖抵住法理源核,剑鞘残片与源核上的叶家锻纹产生共振,“是为了保护身后的锻铁房,为了让每个孩子都能安心握锤——这才是器道的根本。”
右圣突然发出悲笑,他的手臂化作飞灰,露出底下刻着“护”字的臂骨:“我们错了……错在以为力量必须分高下,错在把凡世的脊梁当成了垫脚石……”他望向燃烧的城池,那里,阿尔明正带着圣界修士用身体挡住血肉根须,“现在,该由我们来偿还了。”
三圣的虚像同时展开法袍,露出布满裂痕的凡人骸骨。每具骨架的胸口,都嵌着一块剑鞘残片,正是当年从叶家偷走的三瓣。他们齐声低吟,声音混着骨裂与火鸣:“以圣天之名,解仙骨血契;以凡世之锤,锻星河新章——”
法理源核在轰鸣中崩裂,三圣的本命核心化作万千锻纹星火,主动融入叶星河的兵魂刃。叶星河“看”见了他们的记忆:三百年前,叶明川在陨铁雨中锻出第一瓣剑鞘,三个弟子在旁研磨星砂;二十年前,他们在魔渊裂隙前恐惧颤抖,最终选择了用凡世锻修的骨头,筑起自以为是的安全壁垒。
“师父,我们……对不起。”中圣的声音消散前,将最后一块剑鞘残片推入叶星河掌心,那是母亲叶清璇的银簪核心,“去源世界吧,那里藏着叶家锻纹的起源,还有……真正的星河剑典。”
法理源核的崩毁引发了天渊城的连锁崩塌。叶星河抓住陈石的手,在火海中奔跑,看见曾经的法理殿堂化作锻纹废墟,却有无数光点从废墟中升起——那是被囚禁的凡世锻修残魂,他们的腕间,终于显露出本该属于自己的锻纹。
“阿尔明!带圣界修士去地底碑林!”叶星河将兵魂刃抛向年轻修士,刃身自动分化成万千小刃,为凡人学徒劈开血肉根须,“武伯,启动叶家祖祠的‘凡骨共鸣阵’——让三圣用命换的时间,不白费!”
老匠人拄着拐杖冲进火海,拐杖顶端的星河熔炉残片亮起,七块淬体诀残碑虚影从废墟中升起。当第一声锻铁号子响起,所有凡世锻修的骸骨同时共鸣,竟在燃烧的城池中央,凝结出一座由骨血与锻纹组成的新丰碑。
“爹,娘,你们看……”叶星河在碑林深处找到父母的残片,父亲的断剑碎渣嵌在“凡”字锻纹中心,母亲的银簪碎渣化作星轨环绕,“三圣归寂了,但他们终于明白,凡世锻修的强大,从来不是因为骨头硬,是因为我们的骨头里,永远烧着不熄灭的火。”
魔渊的血肉根须在锻纹丰碑前枯萎,它们无法理解,为何凡世锻修的骨血,在燃烧时反而会诞生更坚韧的锻纹。陈石看着新凝结的丰碑,突然想起在青岩星听过的传说:“真正的器修,就算死了,骨头也会变成锻铁砧,供后人继续挥锤。”
当最后一片法理穹顶坠落,天渊城的废墟上,凡世锻修与圣界修士并肩而立。他们的法器在火中重锻,圣界修士的法理纹与凡人锻纹交织成新的图腾,那是三瓣剑鞘围绕着锻锤,锤柄处刻着“凡仙共锻”的新章。
叶星河摸着胸口完整的三瓣剑鞘,终于明白,三圣的归寂不是终结,而是凡世锻修真正站起来的开始。他们用三百年的错误,为后人换来了挥锤的自由。此刻,源世界的方向传来隐约的锻铁声,那是叶家先祖的呼唤,也是新的星河剑典,正在混沌中等待凡世锻修的刻写。
“通知舰队,准备进入源世界。”叶星河望向燃烧的天渊城,看见有学徒正在废墟中捡起陨铁碎渣,准备刻下新的锻纹,“三圣用骨血为我们铺了最后一段路,现在,该我们带着他们的悔意,去锻出真正的星河了。”
暮色中,天渊城的锻纹丰碑亮起第一盏灯,灯光映着三圣残留的虚影,他们的手掌心,终于显露出被火焰洗净的真容——那是三个凡人锻修的掌纹,每一道沟壑里,都藏着未曾说出的、对凡世的歉意与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