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盒还剩最后一个,而这最后一个要给的人,正才是艾泽要做这餐饭的原因——林天乐。
不知为何,生活一旦闲暇趋于平静的时候,他总会想起这个天真活泼的女孩,想起她的粉色房间,而就单单是想起她,艾泽就总能不自觉露出微笑,就和想起瑞金丝这个鬼灵精怪的丫头一样。
虽然不知道自己的出现会不会让别人惹上麻烦,但人总是有着自己的一己私念与侥幸心理。他想如果自己让别人交代这份饭,自己只远远看几眼,应该没什么事。
“这么久,不知道她还能不能吃的出是我做的菜。”艾泽笑着自言自语。
正午阳光明媚暖和,树影绰绰,清风带着江水潮湿的气味。祥和美好中,车载音乐是一曲相衬的积极曲子。
——生活就像一场繁华里的流浪
——多少欲望像汹涌的浪
——吞噬多少善良
——我们在霓虹灯下成长
——灯愈亮人愈迷惘
忽然的,清风挟带着的味道变了,这是一种植物的清香,一种旁人闻起来有点上瘾的味道,而在艾泽闻起来却又仿佛浓烟般不适,同时,这也是一股刻进他dNA的味道——芬叶草。
他发疯似连忙四处转头寻找,对向车道上的一辆大货车上装满了树苗,虽然只是幼苗,但通过稀疏叶子的模样,就会发现这形状与艾泽耳坠上的芬叶草一模一样。
“绝对是芬叶草,绝对是!”
他狂打方向盘,不顾对向车道驶来的车流强行变转方向,一脚油门冲向那辆大货车,虽然现在的车辆基本都配备了自动驾驶,但他为了保证自己的车技以及应对突发情况,所以他开车都是选择手动驾驶,也正是这一点小心思,让他迅速拉近了与货车的距离。
“一定是,绝对不会出错!”
中午的车流不算多,但在艾泽的超高速行驶下,一辆辆车就像是障碍物挡在他的面前。加塞、变道,他像是一个特技驾驶员操纵着这辆厚重的皮卡无止境穿插,如入无人之境,喇叭声不绝于耳,可他浑然不顾,悲痛哀伤的记忆像是黑潮涌入他的大脑。
超过最后一辆车,皮卡死死贴在货车后面。芬叶草的气味极为强烈,像是焚烧有害垃圾的浓烟般涌入他的鼻腔,哪怕是关紧门窗,打开车上的空气净化也无济于事,因为这是心理作用,这股气味与脑海中那个憎恶的男人一样挥之不去。
“我要怎么办?我要怎么办?谁能来帮我?”
艾泽第一次感到束手无策,他第一次感到离复仇这么近,愤怒蚕食着他的理智,他想要一脚油门撞上去逼停这辆卡车,可他的身体却完全不听使唤,断掉的左手隐隐作痛,冲动的代价提醒他夺回理智。
他放慢车速,尾随这辆卡车,虽然还不知道要怎么做,但他起码压住了撞上去的冲动。
后面被别车的路怒症司机追了上来,他们倒是想要看看,这个在限速六十的路上开到近一百三十公里赶着投胎的家伙是谁。
“你他妈赶着去……”他嘴里的字只吐出几个又生生咽了下去。那个驾驶位上的少年眼中的愤怒几乎化为了实质,狰狞恐怖的模样像是怨戾的恶鬼,而最为恐怖的是,他举起了枪,他面对找茬的人,一声不吭的举起了枪!
“对不对,对不起。”司机连忙摆手道歉,立即将车速降至二十,远离这尊恶神。
跟着卡车开了将近四十分钟,艾泽来到了达里尔街区深渊路,这里是死巷的中心街区,最繁华的地方,房价是外围街区的五倍不止,高昂的房价换来的是不亚于加百列的繁华以及绝对的安全。这是死巷唯一没有帮派涉足的地区,因为死巷FZ执法总署以及黑暗义警警署都建立于此。
该街区的地标性建筑是位于中心广场的一个裸眼5d屏,只要用白瞳看一眼便可以与5d屏进行网络连接,使身体产生与内容相对应的感觉,实际效果与幻景大差不差。
但艾泽的注意力不在这些繁华上,他像是痴汉般一直跟在卡车后面,直至这辆车驶进了一家邻近江边的温室农场,他才只能不甘停下车。他放下车窗,这里的味道更为浓烈,如果不出他所料,这个建在死巷地价最贵的农场里应该种满了芬叶草。
卡车开进农场,两边温室里是清一色成熟的芬叶草,叶子通体墨绿,纹路泛黄,清芬的气味比幼苗强烈了数倍。
一路开进仓库,停在指定区域,仓库内的机械装置随之开始工作,整一套卸货过程自动化,避免因人工失误所导致幼苗受到伤害。
“辛苦你了。”负责人走过来,递了根烟。这烟是一款昂贵的女人烟,一般只有白领级别的人买得起,但不是神明雅乐,神明雅乐复杂的生产过程以及高消耗就注定这种烟只有站在金字塔顶端的人才能享用。
“你才是辛苦,天天待在死巷这种穷乡僻壤的地方。”司机投去同情的目光,指尖燃起火焰,为他点烟。
“你可怜我?哼,我告诉你,待久了你就会发现死巷才是真正好玩的地方。”负责人故作高深的吐出一口烟,“这地方有美酒,有美女,有黑产,可比加百列刺激多了,那些骚娘们知道你是公民,个个争着跪在你的脚边。”
“是吗?那我可得找时间在死巷逛逛了。”司机露出一个坏笑。
“还找啥时间,择日不如撞日,今晚呗,我让你一晚上都软不下来。”
“算了。”司机摆摆手,“我还得把车送回去。”
“不有自动驾驶吗?”
“上头的人不允许,他们担心死巷的人手脚不干净,要我看着车。”司机无奈摊手。
“那倒也是。”负责人嘿嘿一笑,“那不为难你了,走吧。”
“行。”司机猛嘬一口烟,见货也卸完了,说声再见,上车便一脚油门离开。
负责人打了个哈欠,一天到晚无所事事地坐在椅子上属实是让他的腰骨快要散架,可这有什么办法?这家农场已经实现了全程自动化,从种植到浇水施肥,再到最后的收割,全部环节都由履带以及机械触手等高精密机械完成,除了在月底时把不菲的工资打到他的账户时,他已不知道自己和那些游手好闲的无业游民有什么区别。
创造就业岗位,增强经济流动性,总不能让你在家里面躺着就收钱吧……他记得上头的人好像是这么解释的。
而像他这样的员工还有两个,在信息室里工作,平日里检查检查机器的运行状况,但一般这个点那两人还在昨日的宿醉中。
哼着小歌,他转身走向办公室,准备重新睡上个美容觉。忽然的,一旁窜出一个人影,猛地一把将他扑倒,下一秒,对方直接将枪顶在他的脑门。
“接下来你只要敢反抗一下或是用白瞳发信息,我一定会扣下扳机。”雄鹿面具下的声音冷似刀,狠似剑。
“大哥,有事好商量,有事好商量啊!”感受到枪口那冰冷的触感,负责人甚至连一丝多余的反抗都没有,不住哀声求饶。
“这家农场的老板是谁?”他问。
“这家农场属于法克特,我也不知道老板是谁,大哥,你放过我吧,我是公民,杀了我你得不到好处。”负责人求饶声悲惨似哭。
艾泽没听到他后面在说什么,他只觉一阵天旋地转,世界的光芒仿佛一瞬间就被一堵无边无尽、看不到顶的高墙所遮住。
他崩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