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很简陋,只有口感松散的冷冻牛肉,加上众人已颠簸了一路,更是没啥胃口,没片刻就回到了旅馆休息。
旅馆的每层布局简单,一个摆着两张沙发的客厅,一条长廊,两侧各有三间客房,除此之外,便只剩下微弱惨白的光。或许是因为站队的原因,二人各带了一批运输员住在了二、三层。
严治善先是亲自检查完二楼每一处角落,确保万无一失,才走向守夜士兵。
“你俩叫啥?”严治善微笑着问,或许是身份的原因,他没有达到想要的亲近感。
“我叫林浩,他叫郭方。”守夜士兵挺直腰板答道。
“嗯,一表人才,你们这几天的表现我一直看在眼里,在荒漠上干这种话可惜了,回加百列起码能做个守法者。”严治善赞赏道,拍了拍他们的肩,“等这次任务结束,我把你们调回加百列。”
两人年龄不大,只有二十岁,是最新一批进入运输队的成员,对于长官的赞赏,他们没有一点怀疑,压着笑容敬礼道:“谢谢严队长。”
“但是吧。”严治善话锋一转,“你们也知道我身份,难免会有人想要从我身上获得好处。”
二人也不是傻子,此话一出,便猜了个七七八八。林浩试探性地问:“是肖副队长吗?”
“很难排除。”严治善轻吸一口气,“但我敢肯定一点,如果待会有想要来我们这层,那他肯定有问题。”他向走廊望了望。
两日的舟车劳顿,运输成员早已坐的腰酸背痛,现在有了柔软大床,他们便早早躺了上去,一觉长眠。
“我希望你们能直接开枪。”严治善很平静地说。
“直接开枪?!”两人不约而同震惊,但注意到严治善的神情后,又压制了下去。
“没错,直接开枪。”严治善又重复了一遍,神色依旧平静,“出来赚钱总得为自己着想吧,难不成你要为一个与流浪者勾肩搭背的下贱货冒险吗?”他略微提高分贝,想让自己的声音充满信服力,“想想成为守法者后,你们能手握多大的权利,多少的金钱?那还要像现在这样风吹雨打的。”
虽说守法者的位置足够诱人,但两人仍是迟疑,毕竟肖正风的位置就属于守法者一级,两人如果真是靠着杀了他往上爬,传回去,搞不好爬不上去,这身衣服还得被扒下来。
“放心,开枪之后所有的事情我兜着。”严治善看出二人的顾虑,“再说了,又不一定会出这种事。“
此话一出,二人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毕竟就严治善这一高贵身份,哪怕是亲自杀掉肖正风,也绝对不会有人敢追究到他身上。
“保证完成任务!”二人回答很坚定。
严治善点点头,转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房间约有七八平大,只有他一个人,发霉的木床上铺着一床印着大红梅花的被褥,同样散发着阵阵酸臭。
“肖正风啊,不想停车休息,难不成是想看我呕给你看吗?”严治善顾不上脏,一屁股坐在床上,皱着眉头按太阳穴。要不是受不了夜晚的颠簸,他才不会屈身来到这种鸟不拉屎的郊外野店。
“难不成想让我在你们这种杂种面前失态?”严治善恶狠地低吟。
大脑在旋转,五脏六腑在发颤,他甚至已经觉得自己不像是个活人,含下两颗晕车药,情况才有所好转。他忽然笑了,很辛酸的笑了。
“真觉得我只是来运输队渡金边?真以为我稀罕这个称号?一群蠢货,我要的是运输队啊!只要拿下运输队真正的控制权,老子想运什么运什么,想赚多少赚多少!”
“派我来历练,说得倒好听,一群半身入土的老东西,总觉得心里的那些小九九可以瞒住我,竟然敢瞧不起我,等我拿下了运输队,就准备好跪在我脚边道歉!”
他笑得愈发病态,拿出手机调了个凌晨两点的闹钟,“肖正风,你的为人行事果然名不虚传,怪不得司法系统舍不得你离开,如果你能老实做我手下,那你的人生将从此飞黄腾达,只可惜你没长眼睛,竟然处处与我针锋相对,还和一群野狗称兄道弟,看来你身上流的是和他们同样肮脏的血,那就别怪我除掉你了!”
……
当最后一缕皎洁的月光也被云层噬去,夜便彻底黑了,夹着风沙的狂风仍在肆虐,风刃般屠戮着这片不毛之地,向世人报复。
1:44
沙发垫子忽然动了,一把闪着寒芒的利刃无声从内部刺了出来,缓缓划开了垫子.
客厅内亮着一盏昏暗的节能灯,隐约有交谈声从不远处传来。
斯法玛静躺在棉絮之中,双眼死盯着天花板,还差一分钟,他们的行动才会开始。
……
越野车内。
“他妈的,凭什么连那两个新来的都可以在上面休息,要我们在下面看车?”驾驶位上戴着针织帽的男人抱怨。
“从吃完饭到现在的三个小时内,你已经抱怨几百句了。“副驾驶位上的男人不耐烦道,摆摆手,“别吵了,我眯一会,两个小时再叫我。”
“喂,别睡了,聊会。”针织帽男人拉了拉他,但后者侧过头去,不予理会。
“杂碎。”男人不满地囔囔,一抬眼,忽然看见前方的卡车后有人鬼鬼祟祟地左顾右盼,手里拿着一根长管和小桶。
因为荒漠上的气候变幻莫测,有可能好几天都不会出现太阳,所以运输队的车辆会采用油电光三燃料设计,男人当即就意识到这人在偷油,连忙摇醒了同伴。
“你tm消停点能死吗?”同伴一脸火气撑起身,刚想开骂,便注意到了男人异样的神情,顺着目光看去,顿时睡意全无,“偷油?……我想是刚才那批人,要不要叫队长他们下来?”
“就这点小事你叫一个神谕人下来?”男人瞪了他一眼,严肃道,“拿手机等着,我下去看看,如果我给你手势,立马打电话。”说罢,他端上步枪跳了下去。
凛冽寒风涌入大衣,但他却不觉寒冷,身体里的血液反倒是在沸腾。
世界秩序的崩溃让能源价格贵如黄金,因此荒漠上的油耗子多如牛毛,他们能为了一两桶油干出无数令人发指的事,每年因为偷油事件死亡的运输员两只手都数不过来。
如果放任不理,那么油被偷光后,守夜的二人则将受到司法部门的审判,在严苛律法的加百列中,二人的行为起码得受二十年的牢狱之灾,在科技高速发展的今天,这与死刑无异,所以他只能壮着胆子自行处理。
“把桶放下,缓缓转过身。”运输员悄无声息来到油耗子后背,用枪瞄着他的脑袋才喝道,“我不想开枪,你给我老实点。”
油耗子一愣,手上动作停住了,片刻,或许是想不到解决方法,他只好依照运输员的指示照做。
“大哥,大哥,别开枪,我不是偷油的……”油耗子紧张地说,生怕对方开枪。
“不是偷油,拿个管,拿个瓶,倒油进去是吧?”运输员摩挲着扳机。
“是拿了,但不是偷,是买。”
说着,油耗子极快地从口袋里抽出一叠东西丢在运输员脚边,速度之快,甚至对方连停下都没有说出口,他便完成了动作。
“你tm是不是找死?”运输员正要开枪,余光却瞥到了那叠东西,竟是一叠天使币,而且看厚度,数额还不低,“别动啊,动一下打死你!”他喊了一句,弯腰捡起了那叠纸钞,柔软的质感,甜美的气息,足使人心旷神怡。
“是向你买油。”油耗子接着又说,“这两天荒漠天气太差了,我们车上太阳能供应不足,得烧点油才跑得起来。”他拍了拍卡车油罐,“你这里油少一点没人发现的了,再说这是公家的油,但是卖我一点,这三万块就是你自己的了。”
“想要贿赂我是吧。”运输员淡淡一笑,将钱放入口袋,双手举枪,反问道,“你tm是傻逼吗?把你当成油耗子杀了,这钱也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