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间里的气氛随着酒菜上桌,迅速热烈起来。
安德鲁果然没放过林凡,拿起桌上一瓶标签全是俄文的酒,拧开盖子,直接给林凡面前的杯子倒了满满一杯。
透明的液体散发出浓烈的酒精气味。
“来!朋友!尝尝我们家乡的好东西!”安德鲁举起自己的杯子。
林凡按住额角,那里还残留着针灸后的酸胀感。
“安德鲁同志,我刚才头还有点不舒服,这酒……”
“喝了就好!喝了就舒服!”安德鲁不由分说,把杯子往林凡手里塞,“伏特加!治百病!”
杨厂长和李怀德举着杯子,正准备打圆场,劝大家先吃菜。
旁边一直沉默的楼半城却放下了茶杯。
他转向林凡,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林医生,刚才听刘秘书说,你给自己扎针缓解头痛?”
林凡一怔,没想到这位一直没说话的楼董事会突然问这个。
他点点头:“嗯,一点小手段。”
“我听说针灸讲究穴位精准,失之毫厘,谬以千里。”楼半城继续问,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刚才那种情况下,自己施针,如何保证绝对精准?”
这个问题问得相当专业,不像是一般人的好奇。
包间里瞬间安静了一下,连安德鲁都暂时停下了劝酒的动作,好奇地看着他们。
林凡调整了一下坐姿:“熟能生巧而已。而且,有些穴位范围比较大,或者有特定感应,不一定需要绝对的‘毫厘不差’。”
楼半城微微颔首,似乎在思索。
就在这时,安德鲁像是才反应过来他们在聊什么,又或者只是单纯觉得这个话题没意思,他猛地一拍桌子。“中医!对!中医!”
他大声嚷嚷起来,酒气混杂着俄语腔调,“我的朋友!林!别聊这个了!那个…大补…酒!材料!你写给我!”
他这一嗓子,把刚才稍微缓和的气氛又搅得稀烂。
杨厂长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
李怀德端起酒杯抿了一口,没说话。
楼半城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只是端起茶杯,吹了吹浮沫。
林凡觉得这位楼董事的反应有点奇怪,那是一种不动声色的压力。
“安德鲁同志,这个不急…”林凡试图拖延。“急!急!”安德鲁打断他,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了一支笔和一个小本子,“现在就写!达瓦里氏!材料!我马上让人去搞!”
他把纸笔塞到林凡面前,眼神灼灼地盯着他,一副今天拿不到清单誓不罢休的架势。
安德鲁将小本子和笔硬塞进林凡手里。
小本子摊开,纸页有些泛黄。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林凡身上,等待他写下那份“大补酒”的秘方。
林凡感觉手里的笔有千斤重。
写什么?写常见的补益药材?
那样安德鲁可能觉得被敷衍。
写那些虎骨虎鞭之类的?
那玩意儿现在可不是随便能搞到的,真写了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就是给厂里找大麻烦。
他深吸一口气,手指捏紧笔杆。
他得写点东西,既要显得专业,又不能把路堵死。
他快速在纸上写下几味常见的、具有温补作用的中药材名称。
人参、鹿茸、枸杞、淫羊藿……这些相对容易获取。
写完这些,他停顿了一下。
“朋友!写完了?”安德鲁迫不及待地凑过来,脑袋几乎杵到林凡肩上。
林凡将本子转过去给安德鲁看。
“安德鲁同志,这些是一些常用的补益药材。”
他指了指写下的名字,“但是,真正要达到…嗯…‘非常强大’的效果,还需要一些…更难得的材料。”
他斟酌着用词,指了指自己写下的几味药材,又做了个比划的手势,示意还有更重要的东西没写。
安德鲁皱起眉头,叽里咕噜地说了一串俄语,小王赶紧翻译:“专家问,什么材料?多难得?”
林凡看了杨厂长一眼,又看了看楼半城,后者依然端着茶杯,慢悠悠地喝着,仿佛没听见他们的对话。
他只能硬着头皮说:“比如…虎骨,虎鞭…这类材料,现在…很难弄到,而且需要特殊的渠道。”
他这话一出,杨厂长和李怀德的脸色都变了。
虎骨虎鞭?这玩意儿可不是钱就能买到的!这涉及到国家资源和管理。
安德鲁却听得眼睛冒光,猛地一拍大腿。“哈!虎!我知道!强大!”他兴奋地挥舞着手臂,“没问题!达瓦里氏!你写上!我来搞!”他指着林凡写了一半的本子,“你写上!我搞定!”
林凡看着安德鲁那副势在必得的样子,心里叫苦不迭。
这毛子是真敢说啊,虎骨虎鞭他也敢打包票?
不过好像他们国家并不禁止。
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敢真的把那几个敏感词写上去。
只是指了指纸上的空白处,用生硬的英语加中文说:“这些…verydifficult(非常困难)…需要…时间…。”
安德鲁似乎没完全听懂是什么意思,但他理解了“非常困难”和“需要时间”。
他表情变得严肃了一些,但随即又恢复了那种充满力量的自信。
“没事!林!我的朋友!相信我!困难…克服!”他用力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发出砰砰的响声。
杨厂长和李怀德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无奈和压力。
这安德鲁是真把林凡当成无所不能的“中医朋友”了,而且把搞材料这事儿当成证明自己能力的挑战。
楼半城这时终于放下了茶杯,他没有说话,只是看了林凡一眼,那一眼很平静,却让林凡感觉自己像是被看透了一样。
楼半城默默注视着林凡,身为股东,虽然不能干预轧钢厂的日常运营。
但轧钢厂的人员变动他想要知道还是挺简单的。
林凡这个人的出现,无疑给他带来了一个比较好的选择。
眼下的环境,他把能交出去的已经全部交出去了。
但心里还是有些忐忑不安,跟他几个类似的人已经前后的去了香江。
不过他目前不能走,他的两个儿子已经去了香江了,他如果也跟着去了,那么下场很有可能非常不好。
因为这证明他楼家的根基没了,香江那个环境他还是有所了解的。
群狼肆意,都是不吐骨头的主。
只要他还在国内一天,那么两个在香江的儿子就不敢有人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