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才染白窗纸,萧华昭就抱着枕头拍百里执疏,季云婵和太初帝坐在一旁的凳子上喝茶,等着小姑娘将儿子叫起来;百里执疏睡的迷迷糊糊的,听到萧华昭奶呼呼的喊声:“阿执起床呀!阿圆说今早码头有鱼市呀,娘亲和爹爹带我们去看,你快一些起来嘛~”
小姑娘中衣带子系得歪歪扭扭的,发梢还翘着两缕小呆毛;百里执疏闭着眼摸到床头台子上的玉梳,递给萧华昭:“自己先梳头。”百里执疏都不用睁眼看,就知道萧华昭这会儿是什么样子,他父皇和母后只会坐在一旁看着萧华昭折腾他,不对,萧华昭这么会折腾人就是从小被他父皇和母后教的!
萧华昭乖乖的拿起玉梳子梳头,将自己的头发梳的顺顺的:“昭昭梳好啦!”
百里执疏睁开眼睛,从床上坐起来,抬脚下床穿好鞋子,给他父皇和母后请了个安;打着哈欠将房门打开,全贵儿立马带着人将准备好的衣服,洗漱用具都拿进来。
等百里执疏自己弄完,就看到他父皇搂着他母后,兴致勃勃的看着他和萧华昭,他叹了口气认命的继续去伺候萧华昭,反正他们是不会帮他的,他又不舍得萧华昭自己弄,孩子还小,万一摔着磕着了怎么办?幸好百里瑾年不在,不然看到他父皇这副嘴脸要气死啦,她那时候也是个小姑娘,她父皇却在她四岁不到,就告诉她要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不能麻烦母后!
百里执疏走到床边,一屁股坐在踏板上:“萧华昭,爬过来,抬脚。”萧华昭乖乖的把左脚塞进绣鞋,小嘴里又开始不停念叨:“阿圆说能看到比人还长的大鲈鱼,背上能骑小孩子呢!”
“这你也信?比刚出生的小孩子长倒是有的,但背上能骑小孩子的肯定没有。”
“就有!就有!”萧华昭不高兴百里执疏说没有,她觉得阿圆说的就是有的!
“好好好,我说错话了,昭昭说有就有。”百里执疏笑着刮了刮萧华昭的小鼻子,他只会逗几句小姑娘,向来不会一直煞风景的惹小姑娘生气,跟季鹤让那个傻小子完全不一样;萧华昭听到百里执疏这话,才又开心的笑起来。
鱼市腥气混着水雾扑面而来,季云婵不太想进去,便让周衡和全贵儿他们跟着百里执疏和萧华昭,她同太初帝去对面的酒楼等着他们;萧华昭紧紧攥着百里执疏两根手指往前挤,蹲在一个卖鱼的小娘子的摊子前面。
“姐姐,你多大了呀,怎么一个人来卖鱼呀?”小姑娘好奇的问。
“你好呀小妹妹,我今年十岁啦,我不是一个人,我阿娘跟我一起,她去给酒楼送鱼啦~”卖鱼的小娘子笑着对萧华昭说。
“那你们每天可以卖好多好多鱼吗?”
“要看老天爷呀,天气好,阿爹打的鱼多的话就卖的多,我们这边的鱼很好吃,扬州城里的各大酒楼都会来买,靠鱼市近一些的,还可以给他们送去呢~”
小姑娘一脸正崇拜的看着卖鱼的小娘子时,木盆里突然蹦起条青鱼,溅了两人满脸水花,萧华昭“咦!”了一声地躲到百里执疏的身后,又探出头问:“阿执,它是不是想亲我~”
“小妹妹你要买条鲫鱼熬汤吗?”小娘子挽起衣袖拎起鱼尾巴,萧华昭抓着百里执疏的手凑近,戳了戳滑溜溜的鱼身,扭头问:“阿执,鱼睡觉闭眼吗?”还没等回答,旁边的墙角突然窜出只花猫,吓得萧华昭扑进百里执疏怀里:“怕怕……”
百里执疏将萧华昭抱起来轻声哄着:“昭昭不怕啊,没事的,你看,已经跑掉了。”
萧华昭将头抬起来,四处望了望见真的没有野猫了,这才放松下来身体,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小脑袋;卖鱼的小娘子看着萧华昭这副小模样,也笑了起来,临走前,萧华昭还让青米买了一条鱼,说是要给太初帝和季云婵熬汤喝。
在酒楼吃完饭,带着萧华昭去首饰阁逛了逛,又去卖各种小玩具的小摊看了看,便回去睡午觉了;等萧华昭睡醒以后,阿圆已经带着她的好朋友们,在客栈的后院等萧华昭了,要教他们玩抓石子。
萧华昭蹲在青砖地上,青米将她的杏黄裙摆往肚子前面塞了塞,以免沾上灰,她们明日就要启程了,今夜洗来不及干,小郡主又喜欢这件衣服。“要先抛一个,趁它没落地抓下面的......”阿圆话音未落,萧华昭已经手忙脚乱拍飞了石子。
百里执疏这会儿正坐在石阶上给小姑娘剥莲子,看小姑娘玩的鼻尖冒汗,轻笑道:“昭昭不如先练抛一个?”话还没说完,萧华昭已经蹭到他膝头:“阿执的手大,你帮我托着石子好不好呀~”
“你个小家伙,真会给我找事干,那你还吃不吃莲子了?吃的话,我就不能给你托着石子。”
“那我自己练,阿执快快剥莲子~”小姑娘纠结了一下,立马就做出了选择。
晚上吃完饭,小姑娘吃的有些撑了,季云婵便让百里执疏带着萧华昭到附近的夜市上去逛逛,派锦衣卫的人跟好了他们。
逛着逛着,萧华昭就趴到一家胭脂铺的柜台上;掌柜娘子逗她,在她手上抹了一些:“小娘子是想买盒口脂?樱桃味的。”
萧华昭扭头朝百里执疏伸手:“阿执闻闻甜不甜,跟嫂嫂送给昭昭的一样甜呢~”百里执疏俯身轻嗅的瞬间,萧华昭学着杨婉兮给她点胭脂的样子,把胭脂点在百里执疏的眉心:“阿执也像年画娃娃!”杨婉兮当初给她点完,就是说了这样一句话。
回客栈的时候,碰到了个说书摊,醒木“啪”地一拍,萧华昭就被吸引了过去,搂着百里执疏的脖子不肯走,非要听白蛇的故事;听到说书人说白娘子喝雄黄酒,变成了大白蛇,她吓得攥紧百里执疏的袖子:“阿执以后不能喝酒,不要阿执变成大白蛇……”随即又听到书生被吓死了过去,萧华昭又吓得哭着打嗝:“要……要找阿圆借拨浪鼓驱邪......”
百里执疏被小姑娘说的哭笑不得,这拨浪鼓怎么驱邪啊?倒不如请明悟大师呢,不行,不能请,万一驱着驱着把他驱走了怎么办。
次日清晨他们要出发去梁溪城了,当船离岸时,萧华昭忽然翻出装零嘴的荷包,把松子糖全都倒在了百里执疏掌心:“都给阿执!等明年...”她打了个哭嗝,“等明年这些阿执都吃完了,你就带昭昭再来找阿圆玩好不好......”
百里执疏将小姑娘搂在怀里,把糖重新装进荷包,留了一块放进嘴里,给小姑娘看,表示他记得了。两岸青山掠过船舷,百里执疏忽然觉得舌尖的甜,比起往日似乎更多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