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如此,如之奈何?
四人都不是什么蠢笨之人,各自郁闷了一会儿,也都压下心中的情绪。
江心白又低头看了颜南星一眼,她便明白了他的意思,“我知道的,虽然不记得小时候的事了,可是,娘,”
她还是依着从前的称呼来喊鬼医娘,“当年我爹我娘做出这样的决定,是为了天下除害,这样的事,没有把性命豁出去的胆魄,是决不能成功的。他们是总捕衙司的暗探,不是为了某个人而白白送命。”
鬼医娘看着颜南星,惊觉不过两三个月未见,她已经变了许多。
不再是从前看些头疼脑热都觉得心中忐忑的姑娘了。
她的目光之中有着不一样的色彩。
她说,“我要和江心白一起查清楚当年的事,究竟是怎么回事!”
鬼医娘一时无法接受,却也无法。
当年小小的病弱小姑娘已经长大了。
几人默然,回到火堆边。
江心白突然说了一句,“月圆之日已过。”
南霁风不明所以,“是啊,看着明月,就想到了家人……”
想到迦耶,他不再说下去了。
鬼医娘和颜南星却听懂了他的意思,每月月圆,颜南星总要变身,这一次,却没有。
鬼医娘惊疑不定,“星儿,你连这个都告诉他了?”
颜南星赧然,江心白却说,“并非她告诉我,是我自己看出来的。”
鬼医娘看着一旁的南霁风,到底没有说什么。
“不管怎么样,当务之急,还是要找到那个韩大仙。”
这是正理。
幸好南霁风上次混进来过一次,大体描述了一番当时所在的地方,又有裴文清和白无双供出的情报,他们也算有了一些头绪。
翌日,他们便动身去寻。
鬼医娘身子不适,便将唯一的马让给了她。
她有心让颜南星一起上来,南星却不肯,“娘,没事的,我现在走得多了,都走习惯了。”
鬼医娘知道找人要紧,也就没有过多推辞。
也因为着急找人,便不是慢悠悠地走着,几人都安静地走着。
江心白在前面,领着几人,向哪个方向走、什么时候停下来歇一歇,都由他来定。
走着走着,颜南星想到件好玩的事,有些促狭地对他眨巴眨巴眼睛。
江心白一开始没有反应过来,看着颜南星笑眼盈盈的,双手并在一处,似乎被什么捆住了。
他也笑了。
原来南星是想到当初在河蛮,他就是这样绑着颜南星走出兰纳村地。
三个月过去,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他们之间,也大不相同了。
到了正午,他们临时打了两只野物,料理好了,也是饱餐一顿。
巧的是,鬼医娘和颜南星在江湖上走动,这些事都是会做的,南霁风是行伍之人,杀起野物来,颇为熟练。
江心白独居多年,连个仆人也无,也是下得了厨房的。
而且颇有些讲究,拿出马背上的包裹,取出几个瓶瓶罐罐,里面竟是调味的佐料。
南霁风失笑,“江总捕不愧是郡王,连在野外也这般,考虑周全。”
颜南星也笑了,“南将军,他这就是难伺候,哎呀,其实若是实在没有,他也是什么都能吃的,但是想让他说什么东西好吃,那可是不容易的呀!”
俗称,嘴刁。
江心白把手里烤好的东西拿过去,“就会编排我,好了,这烤好的头一件,没你的份了。”
他把东西递给鬼医娘,“请前辈先吃吧。”
鬼医娘也不矫情推辞,论起来,她毕竟是辈分最大的一个,不管是四品大将军还是什么大总捕,还是要“尊老”的。
但是她接过去了,便看到自家闺女不知怎的,又悄悄地扯江心白的衣袖,使眼色。
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她看得恼火,索性转头不去看了。
吃过午食,几人继续赶路。
待到天空澄黄一片、已近黄昏,他们终于找到了癸草田。
这癸草田,竟比兰纳村的还要大!
举目远眺,便有一排茅草屋。
几人小心地摸过去,却见屋内已是空无一人。
南霁风有些懊悔,“到底是让他们逃了!”
“不对。”
江心白早取下黎箫,此时用它拨开屋内熄灭的炭火,“还有人不曾走远。”
他在屋内走了两圈,脚下一用力,确定了自己的猜测,“底下有东西。”
巡视了几遍,他拽住一个椅子,用力一拉,椅子便连同底下的一块板子都被拉起来。
几人都探身去看,只见一排台阶向下延展,不知通向何方。
“前辈身子不适,还是守在此处比较好。”
江心白想让鬼医娘就待在地上,“万一有什么变故,也有个照应。”
颜南星也同意,还把一瓶药给了她,“若是有其他人闯上来,你照着他的脸泼过去就是了,保管有效!”
鬼医娘虽然不愿,但是也觉得有理,只是觉得闺女有些变了,“有本事了哈,那为娘就在上面守着,你们下去要小心。”
于是,江心白打头,颜南星在中间,南霁风断后。
一下去,便看见是一前一后两间简陋的屋子,竟像是有人居住的一般。
第一间屋子没人,第二间则有些黑黝黝的。
江心白想了想,取下帽子,拿黎箫擎着,先探过去。
一声破空声传来。
江心白这才急速过去。
南霁风不知什么时候也挡在颜南星身前,这时赶紧闪身进去。
颜南星“哎呀”一声,急忙进去,却见江心白已经制住了一个小姑娘,正是先前他们遇上的那个。
屋子炕上还躺着一个。
小姑娘早哇哇大哭起来,喊着“不要杀我!”
颜南星正要移步过去安慰,江心白却伸直了胳膊,不让她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