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你说的进太医院?”
暮春的阳光暖煦柔和,洒在房顶瓦片上,发出闪耀的光来。
这里是常人想都不敢想的皇城,颜南星也只是初见时片刻地怔愣,很快就以看其他美丽的花儿草儿一样的眼光看它们,丝毫没有因为畏惧其中住的人而失态,此时更是落落大方,甚至反倒“埋怨”起江心白来了。
“怎么,你这个女娘不愿意跟着我学习?”
谈太医有些好笑地“刁难”起她来。
颜南星面对江心白可以肆无忌惮地说任何话,对这位胡子花白的老太医却不同,很是恭敬,声音都变小了许多,“但是,哪有人一声不吭就叫人去考试的。”
听了这话,谈太医更加开怀了,“素之果然没有事先告诉你?那就该罚!”
他笑呵呵地对江心白说,“素之,今日太医院遴选,颜姑娘可是从众多名门之后、经验丰富的大夫中脱颖而出,又是唯一的一位女子,偏偏正是这唯一的女子打败了他们,这可是她凭自己的本事赢来的,你倒对她很有信心啊!”
江心白干脆利落地躬身道歉,“南星的医术不必多说,这原是我和她开的玩笑,倒是我孟浪了。”
“自然,”谈太医煞有介事,“今日颜姑娘通过遴选,由我领着她学习,我就托大,以她的师父自居啦。我可不能看你欺负了我徒弟。”
颜南星连连拍手叫好,“张师父,看以后江心白还敢不敢欺负我!”
“就罚你这个月每日接送我徒弟吧!”
谈太医一锤定音。
颜南星自觉开怀,缠着老人家说了许多话,还挖出了江心白小时候的许多事,说到她从太医院回家的路上,还在说,笑个不停。
江心白也只好看着她笑个不停。
不过回到家,她就笑不出来了。
佟赛儿听到她要到太医院去,就像听到了什么晴天霹雳一样,难受得紧。
“一定要去吗?”
见颜南星面露难色,她也觉得因为自己不让颜姐姐去太医院,不讨好,便换了要求,“那我也能去吗?我鼻子可灵了!”
这个,颜南星可做不了主,只能看江心白。
江心白便犯了难,“若是做医女,你恐怕还不合格,若是做宫女,我想你是不愿意到那不自由的地方去的。”
医女可以凭着牌证出入太医院,而且是受人尊敬的工作,宫女确实去伺候人的。
不管怎么说,都不适合佟赛儿。
佟赛儿有些失望,“没事,我的确更喜欢自由,其实这几日去逛的时候,有几个地方还怪好玩的,比如十二乐坊,她们似乎很缺人。”
“什么?”
颜南星有些震惊,“你要去十二乐坊跳舞?”
她忙问这个十二乐坊是个什么地方,听着似乎有些不太正经啊。
江心白便为两个女孩介绍了这个十二乐坊的来历,简单地来说,这是官府教坊的一部分。
按大蕲律,严禁一切嫖赌,尤其是各级官员,御史正磨刀霍霍等着谁犯错,好参上一本呢。
单纯的歌舞宴饮却并不违法。(至于宴饮之后,却有些不可说了)
凡是犯官女眷,没教坊,这也是十二乐坊中的重要来源,此外也有贫苦人家把女儿卖了,比舍给人牙子为奴作婢得的价格高些。
佟赛儿听了,便是一呆,“原来那些姐姐笑得开心,但背后都有好些心酸的故事啊。”
颜南星更着急了,“赛儿,你跳舞虽然不错,但是性子单纯,不适合去那里的。”
“放心,我不是去跳舞的。”佟赛儿知道颜南星是因为关心自己才这样说,有些开心地笑了,“我只是去帮忙干些粗活,平时就待在后厨,不会有事的,你们知道我很有些力气,不会轻易叫人欺负了去。再说,”
她笑得眯起了眼睛,“那里是商统领的地盘,我觉得他是个好人,正好我要找他报答恩情,上次在那个龙兴茶楼,不是他接住我,我肯定会受很重的伤的!”
既然是去找商别离报恩,颜南星也就不说什么了。
江心白提议不如直接去找商别离,佟赛儿却坚决不肯,“这是我和商统领之间的事。”
她为人单纯,在这方面却很固执,“这又不是什么大事,我知道商别离虽然做错事,但是对江大人还是有些误会的,就不用劳烦江大人啦!”
既然如此,也就只好这样。
但是玉妲儿怎么办呢?
颜南星犯愁了,玉妲儿却说自己也十三岁了,“在村子里,我也是能帮忙的,颜姐姐你不用担心我。”
她的身体经过这大半个月的调理,也不必吃什么药,只是静养,心里想开些更重要。
江心白想了想,“老姚家里倒是有两个孩子,年纪只比玉妲儿小了点,说不定他们同龄人之间,还好说话,对她的病情也有帮助。”
不等颜南星理清楚,玉妲儿就很懂事地表示原意去姚叔叔家。
颜南星也就只好叹了口气,蹲下身子,对玉妲儿郑重其事地保证,“颜姐姐没有想赶你走,你想住颜姐姐家里多久都行,到了姚叔叔家,你要安心养病,放心,心白哥哥很厉害,一定能帮你找到家人,包括兰纳村所有人的!”
“嗯!”
玉妲儿的脸上终于有了些许笑意。
这个可怜的孩子心里压了太多的事,这些事太重,太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