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棺开启的瞬间,紫色药液如活物般腾空而起,在半空凝聚成双头蛇与山魈的混合虚影。双头蛇的蛇身缠绕着山魈的躯体,蛇信吞吐间喷出黑色毒雾,山魈的利爪每一次挥动都带起音爆,在石壁上留下深可见骨的五道爪痕。陈宇终于看清药液中漂浮的物体 —— 那是数不清的人类头骨,眼窝中跳动着幽蓝的火焰,每颗头骨的牙齿都咬着一张泛黄的符纸,正是当年长生会用来禁锢魂魄的咒符,火焰跳动的频率与众人的心跳同步,仿佛在诉说着百年前的苦难。
赵强的蛇首幡终于不堪重负,青蛇虚影彻底消散,幡面化作飞灰随风飘散。他拖着工兵铲退到王林身边,铲头在地面划出长长的痕迹,看着好友苍老的面容,心中一阵绞痛 —— 那个曾在苗寨里跟他开玩笑的年轻人,此刻鬓角全白,嘴角还挂着血沫。“妈的,老子就算死,也要砸了这破罐子!” 他举起工兵铲,却被孙昊死死拉住,后者正用匕首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右腿的伤口深可见骨,白骨上还沾着紫色药液,发出 “滋滋” 的腐蚀声。
王林的金色光轮仍在与黑雾僵持,每一道波纹都让他喷出一口鲜血,血液落在星盘上,竟化作点点星光。他看着合契钥匙上逐渐黯淡的纹路,突然想起李阳竹简里的最后记载,那是用鲜血写在竹简内侧的小字:“长生药非药,乃活物,以魂魄为食,以怨念为躯,唯有初代传承人能终止。” 他猛地转头看向陈宇,后者胸前的玉珏正与混合虚影产生共鸣,鳞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却不再是痛苦的青色,而是如同月光般的银白色,每一片鳞片都倒映着星盘的光芒。
“陈宇!用玉珏照向水晶棺!” 王林的声音几近崩溃,喉间泛起血腥味,“那是初代传承人躯体所在,他的魂魄就在玉珏里,只有他能终止这一切!”
陈宇恍然大悟,脑海中闪过玉珏共鸣时的画面:初代传承人站在祭坛中央,将玉珏一分为二,一半放入心口,一半抛向星空,随后化作水晶棺镇压药液。此刻水晶棺开启,正是封印松动的信号。他强忍着鳞片生长的剧痛,每一片新长出的银白色鳞片都带着清凉的感觉,与之前的灼烧感截然不同。他将玉珏按在棺盖上的凹槽,凹槽恰好吻合玉珏的形状,银白色光芒如洪水般涌入棺内,光芒中浮现出初代传承人的虚影,对着他微微颔首。
混合虚影发出震耳欲聋的嚎叫,声音中夹杂着蛇的嘶鸣与山魈的咆哮。双头蛇的身体开始崩解,鳞片如暴雨般掉落,每片鳞片落地都化作黑色烟雾;山魈的利爪也在光芒中融化,指尖滴落的紫色药液腐蚀着地面,冒出阵阵白烟。紫色药液如退潮般回落,露出棺内保存完好的古老躯体,那躯体身着与陈宇鳞片相同纹路的铠甲,胸口嵌着半块玉珏 —— 正是陈宇手中玉珏的另一半,两块玉珏在光芒中发出共鸣,形成完整的圆形。
银色面具男子的身影在药液中显形,他的半张鳞片脸已完全溃烂,露出底下蠕动的血肉,右眼珠子悬挂在脸颊外,却仍恶狠狠地盯着陈宇。“不可能……” 他看着棺内的躯体,声音第一次充满恐惧,“我才是长生会唯一的传承人,我有初代传人的血契……”
王林趁机将合契钥匙插入星盘中心,整个祭坛发出地动山摇的轰鸣,星盘上的星辰开始逆向旋转。水晶棺盖自动闭合,棺壁上浮现出当年傩戏班封印长生药的全过程:初代传承人将自己的魂魄分为两半,一半封入玉珏,由傩戏班世代守护;一半注入水晶棺,以躯体镇压药液,而合契钥匙正是启动封印的钥匙。随着星盘逆转,紫色药液彻底凝固,化作黑色石碑,上面刻满警示后世的咒文,每一道刻痕都流淌着金色的光芒。
当一切归于平静,陈宇发现王林已昏迷在星盘旁,头发全白却面带微笑,仿佛完成了毕生的使命。赵强正在为孙昊包扎伤口,用撕下的衣襟紧紧缠住他的大腿,孙昊看着石碑上的咒文,突然指着其中一段:“看!这里刻着‘陈宇、赵强、孙昊、王林’,还有李阳的名字,原来我们早就在传承的预言里……”
暗门在此时缓缓开启,外面传来苗寨村民的呼喊声,火把的光芒照亮了通道。陈宇握着两半玉珏,看着水晶棺中初代传承人的面容,突然想起他在玉珏共鸣时看到的最后画面:一个戴着银色面具的年轻人,与眼前的银色面具男子长相相同,却在临终前取下戒指,将骨笛刺入自己心脏,眼神中没有仇恨,只有解脱的泪水 —— 原来长生会的历任传承人,都在暗中守护着封印,直到陈宇等人的到来。
或许,长生会的真正秘密,从来不是追求长生,而是一代代传承人用生命延续的守护。陈宇将玉珏贴身藏好,两半玉珏在他胸口发出温暖的光芒,扶起王林时,发现他手中还紧握着合契钥匙,钥匙表面的符文已全部黯淡,却在他掌心留下永久的烙印。
阶梯尽头的黑暗中,传来铁链落地的声响。李阳虚弱的声音从水晶棺旁传来:“你们…… 做到了。” 他胸口的竹简已恢复完整,上面清晰记载着:“真正的长生,是让秘密永远沉睡。唯有心怀敬畏之人,才能让星辰的诅咒永远封存。”
而在石碑的最深处,刻着初代传承人留下的最后一句话,字体已有些模糊,却依然清晰可辨:“若有后人开启此门,请将我的魂魄与玉珏同葬,让长生药的诅咒,永远封存于星辰之下。记住,人类最强大的长生,是对生命的敬畏与传承。”
通道外,苗寨的篝火在夜色中跳动,仿佛在庆祝这场历经百年的封印终于完成。陈宇看着好友们疲惫却坚定的脸庞,知道属于他们的使命尚未结束,但至少,在这一刻,长生药的秘密,终于随着石碑的闭合,永远沉睡在了星辰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