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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月的脚步在青石板上溅起细碎的水花,夜九区的雨总是带着股腥气。
她将染血的衣袖又往怀里掖了掖,那里面裹着从浮光秘境带出来的青铜匣子。
匣子不过巴掌大小,却重若千钧,隔着布料都能感受到里面传来的诡异脉动。
身后的追兵越来越近,她能听见铁靴踏碎瓦片的声响,还有魔教特有的骨笛声。
那声音像毒蛇吐信,让素月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她运气不好,浮光秘境直接把她和魔教贪念弟子仲裁传送在同一个地方出来。
二人直接就是一个大打出手!
原本素月不会是仲裁的对手,可这仲裁不知抽了什么风。
突然不打了,这才让素月找到机会逃脱了。
素月在夜九区错综复杂的巷道中奔逃,拐过第七个弯时,素月突然嗅到一股熟悉的檀香。
是在仙门弟子里流行过一段时间的特制香熏——流仙檀香。
周围有仙门中人,还是……
素月的脚步微顿,掌心已经沁出冷汗。
青铜匣子突然剧烈震动起来,仿佛有什么东西要破匣而出。
“小丫头,把东西交出来,本座赏你个痛快。”
魔教贪念护法翁念文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带着蛊惑人心的魔力。
素月咬破舌尖,用疼痛保持清醒。她知道一旦被这声音蛊惑,就会变成行尸走肉。
巷子尽头突然亮起幽绿色的鬼火,那是魔教的搜魂灯。
素月转身想退,却发现来路已经被堵死。
十几个黑袍人无声无息地出现,他们手中的骨笛泛着惨白的光。
“呵,没想到有一天我素月也值得一位魔教护法前来抓捕。”
翁念文身影一闪,鬼魅般出现在素月身前,干枯的手掌带着凌厉的掌风,直逼素月咽喉。
素月柳眉倒竖,眼中闪过决然,侧身一闪,险之又险地避开这致命一击。
她脚尖轻点地面,借力弹起,抽出腰间软剑,手腕一抖,剑花闪烁,如银蛇般刺向翁念文。
翁念文冷哼一声,长袖一挥,一股无形的气浪汹涌而出,将素月的攻势尽数化解,强大的冲击力让素月连退数步。
此时,周围的黑袍人一拥而上,骨笛吹出诡异曲调,笛声如同一股股无形的丝线,扰乱着素月的心神。
素月只觉脑袋昏沉,动作也慢了几分。
一名魔教教众瞅准时机,挥起手中的骨笛,带着呼呼风声,狠狠砸向素月后背。
素月察觉背后攻击,却来不及躲避,只能咬牙硬扛。
一声闷响,她向前踉跄几步,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素月深吸一口气,强撑着身体,反手一剑刺向身后黑袍人。
黑袍人连忙侧身躲避,素月趁机转身,软剑在她手中挥舞得密不透风,逼退了周围几个黑袍人。
翁念文见状,再次发动攻击,他双手快速舞动,一道道黑色的光芒从他手中射出,如利箭般射向素月。
想要这青铜匣子是吧!
素月心中发狠,将怀中的青铜匣子打开一道缝隙,一缕紫金色的光芒从里面渗出。
那光芒在触碰到素月的伤口时,竟让疼痛瞬间消失。
不止如此,紫金光芒所过之处,魔教护法翁念文的招式被轻松化解,而魔教那些黑袍人也如见鬼魅般后退。
素月抓住这个机会,纵身跃上墙头。
她在屋顶间跳跃,身后的追兵却不再逼近。
素月能感觉到,怀中的青铜匣子正在发生某种变化。
那股脉动越来越强,仿佛有什么古老的存在正在苏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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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可知私藏他人命剑...”
宋凌澜话音戛然而止,喉间骤然泛起甜腥。
他这才发觉灵脉中流转着陌生的灵力,如同春溪化开经年冻雪,将撕扯伤口的魔气尽数裹在灵台深处。
宋凌澜怔住,借着月光正撞见少女那双含雾的杏眼。
他下意识松开按住越央的手,越央能感受到青年的掌心宽厚而温热。
那温度与宋凌澜第一次握住清越剑剑柄时的感觉如出一辙。
好奇怪……
少女的指尖从宋凌澜腕间滑落,带起一串细碎的冰晶,在月光下折射出剑刃般的寒光。
“我的剑呢?”
宋凌澜的嗓音沙哑得厉害,指节扣住阵法边缘时,隐匿阵的纹路继续泛起微光将他禁锢。
“这是对待救命恩人的正确态度吗?”
明明醒了还装没醒!
越央眨眨眼,转身递来的青瓷碗盛着琥珀色药汁,碗沿还凝着未散尽的金色符咒。
“喝了。”
少女的声音似玉簪拨动冰弦,女子腰间悬挂的玉牌随着动作轻响,背着的一面便是刻着“越央”二字。
宋凌澜也明白眼前少女没有伤害自己的想法,二话不说接过,面色不改得迅速吞咽下去。
一口闷啊,
这药这么苦,厉害!
越央挑眉,忽地逼近半步,她指尖点在宋凌澜心口,说的话却在宋凌澜心里掀起阵阵波澜。
“宋道友这剑太吵。”
什么! ?
越央将茶盏往供桌重重一搁,惊得梁上灰雀扑棱棱乱飞,“这断剑的剑灵整夜都在哭诉,说主人不要她了——”
“我没有!”
宋凌澜还没等越央说完,便迅速开口否认,又愣住了,她怎么知道清越剑里有剑灵?
越央带着笑意看向面前愕然的玄衣青年,葱白的指尖轻点着断剑,清越剑顿时发出委屈的嗡鸣。
白衣少女继续开着玩笑:“我听着心烦,便暂且收了。”
越央明明在沉睡,她……
宋凌澜呼吸一滞。
青年忽然看清越央衣角若隐若现的淡蓝色云纹。
“你……”
越央收起了平日里的俏皮模样,神色变得异常认真,目光直直地盯着宋凌澜,眼中涌动着复杂的情绪。
有眷恋,有感慨,
还有终于相认的欣慰。
“宋凌澜,我回来了。”
越央的声音微微发颤,“我……就是你的清越剑。”
明明很短却又好像过了许久,宋凌澜的声音轻轻传来,“越央……对不起。”
任何时候都波澜不惊的青年声音发涩,“我没保护好你。”
宋凌澜伸出手触到断剑的剑柄,清越剑剑发出轻轻的震颤。
“铮——”
断剑上的霜纹在月光下泛起幽蓝,宋凌澜听见自己血液逆流的声音。
哪怕过了很久,剑身崩裂时的碎玉声依旧会刺痛他的耳膜。
他在内疚,在害怕。
“宋凌澜,我没事的,我这不是好好的…你看…”
越央反应过来,袖口拂过已经断裂的清越剑剑体,那些残片立刻化作流萤绕着她旋转。
宋凌澜看着面前急忙安慰自己的少女轻轻笑了起来,眼底浮起细碎裂痕,像春溪冲破薄冰。
他突然攥住越央的手腕,将少女带入怀中。
不止在云阙城,是这只手握着剑柄,带浑身是血的他杀出重围。
此刻掌心传来的不再是冷铁寒意,而是真实的体温。
“越央,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