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以为只是间普通的破房子被雷劈坏了,可等走近了一瞧,才发现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只见眼前那一片狼藉的废墟上,焦黑的木头横七竖八地散落着,还残留着被火烧灼过的痕迹。
显然,这里是经历了一场不小的火灾,而非小男孩口中所说的雷击。
越央皱着眉头,蹲下身子,伸手轻轻拨弄了一下那些烧焦的木块。
太蹊跷了,
那傻子真和笼罩村子的迷雾有着什么关联?
路漫漫站在一旁,也是一脸凝重,小声嘀咕道:
“这事儿看来不简单呀,怎么大家都不肯说呢,肯定有什么隐情啊。”
越央缓缓站起身来,目光扫视一圈。
越央和路漫漫来到了傻子家附近的邻居家门前。
这屋子看上去已有些年头,土坯墙的颜色灰暗斑驳,屋顶的茅草也稀疏杂乱,几处还耷拉了下来。
越央抬手,轻轻地敲了敲门。
“吱呀——”
门缓缓打开,一位瞎眼婆婆出现在她们眼前。
这婆婆的满脸的皱纹如同干裂的树皮一般,纵横交错。
她身形佝偻,瘦骨嶙峋的身子裹在一件破旧不堪、看不出原本颜色的棉衣里,棉衣上补丁摞补丁,棉絮也从一些缝隙中钻了出来。
这邻居家的婆婆拄着一根弯曲变形的拐杖,每走一步,拐杖便在地上戳出一个小小的坑来。
婆婆的眼眶深陷,黑洞洞的眼框冷不丁朝越央二人对了上来。
路漫漫毫无防备,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得差点叫出声来,好在越央反应迅速,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将那即将脱口而出的惊呼声给堵了回去。
越央冲路漫漫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先镇定下来,而后才礼貌又温和地对瞎眼婆婆说道:
“婆婆,打扰您了,我们是来村子帮忙的,想跟您打听个人,就是之前住在您隔壁的那个傻子,您可知道他如今去了哪儿呀?”
那婆婆站在原地,沉默了好一会儿,干瘪的嘴唇才微微动了动。
婆婆的声音仿佛是从破旧的门缝中挤出来的,沙哑无比:
“傻子一家死了,不是都死了吗?”
她那深陷的眼窝一片荒芜,在这昏暗的屋内,愈发显得阴森可怖。
越央的眉头瞬间拧紧,
她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恳切地说道:
“婆婆,我和漫漫为濮水村的怪事而来,您能不能多和我们讲讲这傻子家的情况?”
瞎眼婆婆沉默了片刻,侧耳听了听外面呼啸的风声,随后缓缓转身,摸索着关上了那扇摇摇欲坠的门。
屋内顿时暗了下来,只有从屋顶缝隙中透下的几缕微光,勉强勾勒出她佝偻的身形。
路漫漫不自觉地靠近越央,紧张地吸了一口气,她总觉得这黑暗的角落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窥视着他们。
就跟她们刚入村的那样。
老婆婆干枯的手指在身前交缠,缓缓开口:
“那傻子家啊,本也是苦命人。他上头有个年老体弱的老母亲,常年病着,药罐子就没停过。”
“虽说脑子不太好使,但对他娘那是孝顺得很,有啥好吃的,都先紧着他娘。”
她的声音在寂静的屋内回荡,
“而他那寡嫂,可是这方圆几十里都难找的美人儿!”
“一双眼睛水灵灵的,像是能勾人魂魄,瓜子脸,笑起来还有两个浅浅的酒窝。只可惜,命不好,年纪轻轻就没了丈夫,只能回婆家守着。”
“这一家人虽说穷,但也相互扶持着,倒也有几分温馨。”
老婆婆顿了顿,那空洞的眼窝似乎望向了某个遥远的地方,不知是回忆还是幻觉。
“平常啊,傻子就跟着村里的人干点简单的农活,虽然总是干得不利索,但好在有把力气,人家也愿意带着他挣口饭吃。”
“他寡嫂心灵手巧,在家里做些针线活,绣的花跟真的似的,拿到集市上去卖,也能换几个钱补贴家用。”
老婆婆的语调平淡,像是在讲述一件极其平常的事情,但越央和路漫漫却听得入了神。
“不过,”
老婆婆的声音突然低沉了下来,
“这村子里的人,嘴碎得很!看着傻子的寡嫂长得漂亮,又没个男人依靠,就开始说些难听的闲话。”
“说什么寡妇门前是非多,那些话啊,就像一把把刀子,扎在人心里。”
路漫漫不禁握紧了拳头,脸上露出愤怒的神情:
“怎么能这样!他们怎么可以这么欺负人!”
越央轻轻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先别激动,继续听婆婆讲下去。
“那寡嫂文佳也是个要强的,从不理会那些流言蜚语,每天还是照样照顾婆婆和傻子,尽心尽力。”
“可谁知道,有一天,傻子突然就发疯了。”
“那天,我就听见外面一阵喧闹,傻子嘴里还喊着些听不懂的话,像是被什么东西附了身一样。”
老婆婆的身体微微颤抖着,似乎回忆起当时的场景,仍然心有余悸。
“村里的人都害怕了,就把他们家给围了起来,不让傻子出来伤人。那场面,乱哄哄的,大家都在喊着要把傻子抓起来。他寡嫂和老母亲在屋里哭着求大家不要伤害傻子,可那时候,谁还听得进去啊。”
“再后来的事,我这老婆子也不太清楚了。只知道没几天,就听说他们一家都死了。”
“大家伙都说,是傻子发了疯,把自己的母亲和寡嫂都杀了,然后自己也不知道跑哪去了,可能是掉进河里淹死了,也可能是死在了哪个荒郊野外。”
“但我估摸着,是村里的人怕傻子再伤人,趁着夜色,把他们一家都给……”
老婆婆没有再说下去,但她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越央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她问道:
“婆婆,您觉得事情的真相是什么?您有没有看到或者听到什么不一样的说法?”
老婆婆摇了摇头:
“我一个瞎老婆子,能知道什么呀。那天晚上,外面乱成一团,我也不敢出去啊,只听到一些哭声和喊叫声,等第二天早上,就听说他们一家都没了。”
屋内陷入了沉默,只有外面的风声时不时地呼啸而过,吹得那扇破门咯吱作响。
越央知道,这不是一件傻子发疯就能清楚解释一切疑问的事。
那孩子又怎么会把这傻子联系到迷雾头上。
事情的真相,绝不止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