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势越来越大,那锁链的晃动声越来越响。
莫云捏着手里的折叠棍,冷汗浸透了后背。
她此刻正站在客厅靠近门边的位置,那被锁的屋子就在隔壁,她很清楚的看到,那屋子里好像是有什么东西,正试图破门而出。
轰隆隆
天空雷云聚集,一道响雷落下,莫云一个激灵,一手捏着折叠钢棍,一手拎着自己的包,拔腿就往院子大门冲去。
她承认,她确实怕了。
无论屋子里的是什么东西,她现在都不想去探究。
恐怖片里,死的最早的,永远都是那种明明发现异常却还凑上去的冤种。
她自认为不是冤种。
院子大门敞开,莫云刚跑出屋檐,微凉的雨滴就落在身上,雨珠落入眼里,有些硌人,她愣是没敢闭一下眼,眼睛瞪大,用尽自己最快的速度往院子外跑去。
这个老院子在整个村子的角落,门口只有一条泥巴路,那路不宽,车子进不来,还坑坑洼洼的,沿着那泥巴路一直往前走,要走大概一百多米才能看到距离老院子最近的人家。
莫云一阵疾风般冲向外面,跑过那倒立着的小粉伞时,她也没有一丝停留。
小粉,对不住了,姐要抛弃你了。
就在这时,那原本敞开的院子大门忽然砰地一声关上,而莫云根本没有想到院子门会关上,一下子没刹住,鼻血都被砸出来了。
“哇靠!这风把我当日本人整呐!”
莫云捂着流血不止的鼻子,再次抱怨大理一到傍晚和晚上就风大的事实,伸手去推院子门。
院子门的锁是那种老式锁自行车的链条锁,很容易就推开了。
刚把院子门推开,身后就传来一声巨响。
毫不夸张,那声响好似谁把门给踢飞了一般。
莫云身体一僵,整个人一软,原地瘫倒下去。
她遭受了重击。
有什么东西砸到了她的后脑勺。
莫云虽然倒了,身体软得没有一丝力气,但她意识清醒。
雨滴落在她身上,地上的泥洼里晕染开一丝丝鲜红的血迹。
莫云意识到自己根本没有办法控制受伤的身体逃离这个地方,于是干脆不跑了。
她忍着脑袋针扎似的痛,缓缓扭头,看向那屋子,她倒要看看,是哪个sb扔东西砸她后脑勺。
屋子的门四分五裂,散落一地,原本门上的一圈圈铁链落在地上。
屋子里黑黢黢的,但莫云可以看到,那里站着一个人。
一个女人。
一个穿着红色衣服的女人。
不知道为什么,屋子里的情况莫云一点看不清,但唯独那女人的脸,她看得非常清楚。
那是一张熟悉的脸。
熟悉,却让人毛骨悚然。
那张脸,不止一次出现在她的记忆中。
三爷爷随身携带的怀表里面有这个女人的照片。
三爷爷工作单位照片里出现过这个女人。
甚至于现在想起来,莫云只觉得这女人哪哪都有。
她瞳孔骤缩。
只见那站立看着她微笑的女人忽然软绵绵塌了下去。
她柔软得好似一件轻薄的衣裳,就这么轻轻往下塌,最后堆叠成一摊。
“嗬!”
莫云惊恐至极之下,嗓子发出极其短促的声音。
雨越来越大,风也越来越疾,那软绵绵如同轻薄衣裳的女人被风吹得跟随风轻微晃动,好死不死那张微笑的苍白人脸正死死盯着莫云。
一阵冰凉的触感缓缓爬上莫云肩膀,还没等她去看,脖子上一阵剧痛,紧接着,莫云眼睁睁看着自己温热的血液从脖颈飙了出来,和地上泥洼里的泥水混合在一起。
视线逐渐模糊,眼前的一切都变成灰白色,只有那血液变得越发鲜红灵动,好似要将整个世界铺满。
………………………………………
再次醒来,莫云整个人都是僵的。
她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自己没有死。
忍着头痛坐起身,这才发现,她居然躺在老院子的那间客厅沙发上。
衣服还是湿答答的,甚至蓝色牛仔裤和白色上衣上还沾着微微干涸的泥浆。
窗外雨滴淅淅沥沥,客厅门微合,屋内光线昏暗,估计已经傍晚了。
莫云下意识伸手,一只手摸后脑勺,一只手摸脖子。
身上的泥浆提醒她,昏迷前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
奇怪的是,脖子上并没有什么伤口,倒是后脑勺,确确实实疼得厉害,把手指摊开,还能看到上面有几丝血丝。
莫云皱了皱眉,扶着沙发勉强站了起来,刚站起来,就感到一阵恶心晕眩,她强烈怀疑,自己脑震荡了。
忽然,客厅门从外面推开,莫云吓得一哆嗦,下意识抓起桌子上的烧水壶准备砸,就听到一声轻啧。
“啧。”
莫云手一顿,有些诧异地看着昏暗光线下的人。
这人她认识,但也仅仅是认识而已。
景鹤双手环抱在胸前,一身灰色运动卫衣,后背还背着一个登山包,他看着莫云惊讶的眼,歪头笑了笑:“校友,好久不见。”
莫云看着明显是个活人的景鹤,反应片刻,皱起眉:“你怎么会在这里?”
景鹤没有回答,只是走进来,把门关上,从角落里拿出一个铁盆,拿起墙角的干柴引火。
莫云缓缓放下手里准备砸人的水壶,坐回沙发上。
景鹤,她大学隔壁专业的同届同学。
要说她跟景鹤,压根没有交集。
之所以她记得景鹤,也完完全全是因为景鹤比较特别。
景鹤几乎不来学校上课,但人家每一次期末考试都能拿非常高的分数,再加上人长得白白净净挺好看,导致这人在当时很有名气。
她和景鹤,也就是见过而已,并且是…她见过景鹤,但景鹤不一定见过她的那种。
因此,景鹤刚刚那句好久不见,就很诡异。
大学她是在道教发源地江西读的,景鹤不知道是哪个省份的,但无论是哪一个省份的人,都很难解释这人为什么在这样的时间段出现在这里。
莫云这才发现,她的手机不见了。
“我手机呢!”
莫云连忙在身上和脏兮兮的斜挎包里翻找起来。
“手机?”
烧火的景鹤抬起头,修长的两指中间夹着一个手机。
正是莫云的。
莫云一愣,反应片刻后,决定还是把那水壶拿在手里以备不时之需。
景鹤看了一眼铁盆里燃烧的木柴,忽然回眸,笑吟吟看着莫云拿水壶的手:“怎么?要砸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