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一直热闹到了晚上。
镇上不少地主商户也都送来了礼。
就连吴童生和方童生也让人送了礼来。
村里人帮忙收拾好桌椅板凳和其他之后离开就只剩李昱一家人了。
舒云华整理着大家送来的那些东西,看见了舒家送来的十两贺银她眼泪在眼眶中打转。
李昱之前屡试不第,卖田卖地,有一年她父亲生辰两人回去道贺,李昱当着所有宾客的面让她爹把当年的彩礼还回来还说什么可以让舒云华归家。
可把舒秀才给气狠了,他当场把李昱和舒云华两个人给赶了出去!还说跟舒云华断绝父女关系以后再不许舒云华登门!死也要死李家!
那之后舒云华就再也没有回过娘家。
舒家也再也没有来走动。
没想到今天李昱考中秀才,她父亲竟然让人送来十两银子。
李昱递了一张手帕给舒云华擦脸:“要不改天我陪你一起回娘家,你也很多年没有回去过了。父女没有隔夜仇,当年是我混账,现在我改了,岳父大约也不会再计较以前的事。”
舒云华摇了摇头:“不了。”
没有了娘亲之后,那里再也不是她的家了,如今这里才是她的家,有她丈夫,有她儿子。
既然当初他父亲都已经说出那种绝情的话,说要一刀两断,以后还是不联系的好。
今天来的人很多,村里的人大家都是来热闹的,也都送上了家里边珍藏的一些食物。
倒是镇上的那些地主还有商户送的礼物就重了,除了送银子的,竟然还有送田产的。
李昱都感慨着自己发了一笔横财:“无亲无故的,送的礼重了吧。他们送了礼来,日后我是不是还得给他们回礼去?”
舒云华很淡定地整理这些东西:“无事,回不回礼的都无所谓。那些商户送来也只不过是想跟你结个善缘,让你日后不要为难他们就好。”
她爹考中过秀才,她对这些还是比较清楚的。
李昱这才对古代的重农抑商制度有了直观地认识。
商户在这个年代地位可是比农户还要低,即使赚了很多钱也需要交很多的税费,还有很多的限制,就连自己的后代也无法科举。
果然那句“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是亘古不变的定律。
李昱考了秀才就准备自己开一家私塾,别人送孩子过来读书,会交束修,到时候挣的应该比抄书多又或者学生少的时候,他也可以从文掌柜那里拿了书回家里来抄,两份收入妥妥的。
舒云华也帮忙出谋划策,她爹就是开私塾的,她还能回忆起她爹在家里的布置来。
“既然是私塾,那肯定是有地方给学生们上课的。还好我们这个房子比较宽敞,拿出一间屋子来,摆上桌子凳子就算是教室了。”
“对了还有还要管学生们中午的一顿饭。。”
一般到私塾来上学的都是附近或者村子里的人,大部分都是早上来,晚上回家,因为他私塾是小规模的学校一般是没有条件管住宿的。
住宿问题得学生自己解决。
李昱和舒云华两个人讨论得热火朝天,从怎么布置,怎么招生和家里怎么安排都一一说来,李昱甚至都想好了自己给孩子们启蒙从什么书开始或者还需要备课。
他以前教的都是研究生和博士,那些都是已经有一定基础的大孩子了,他只管教知识,现在开私塾面对的是启蒙的小孩子他还是要多思量下怎么做。
“小魁,你就负责跟你娘一块儿布置屋子,小魁!”
李魁低着头摆弄桌面上的一个茶杯不知道在想什么,李昱叫了他两遍,他才回过神来。
“爹,你考中秀才了,能不能再去覃家提亲?”
李昱和舒云华对视一眼,原来这孩子还惦记着把覃大丫娶回家呢。
李昱问他:“覃大丫的娘之前可是看不起我们家,如今你爹已经考上秀才了,日后我们的日子也越来越好过了,算是改换门庭了,以后我们家就是耕读之家了,你可以跟着爹读书,你的孩子更是会从小就开始读书,你完全可以娶个门当户对的姑娘,你确定你还要在村里边找媳妇?”
李魁郑重点头:“我娶的是大丫,又不是她娘,只要大丫愿意嫁给我,跟我过日子就成了。至于什么门庭,爹,这话你是认真的吗?”
李魁那话讽刺意味太强了,直击灵魂。
李家以前还有一点底子,但如今都被他爹败得差不多了,只剩这房子和两亩地,哪里来的家底,即使他爹考上了秀才,穷秀才富举人,家里依旧不可能突然间就暴富。
私塾也就是个勉强维持生计的活计罢了。
李昱不甘示弱地看过去:“一切皆有可能,万一你爹就中了举人了,万一你爹日后中了进士当官了,我们家的门庭可就更显贵了,你到时候也不后悔吗?”
这是男人的尊严,他可以不行,但是不能在儿子的面前怂。
李魁还是坚定地说道:“不后悔,我想娶大丫。”
即使他爹真的飞黄腾达了,那又如何,还是那句话,跟他过日子的是大丫。
他跟大丫从小一起长大,两个人情投意合,他就是想要跟她过一辈子,不管贫富,即使日后就像之前一样他干挑水种田,她采野菜,两人一块儿吃野菜,他也高兴。
再说了他爹飞黄腾达的可能性极低,他爹自己心里难道没点数吗?
这秀才考了五次才考上,还是最后一名,还想着中举,还想着中进士,疯癫!
“爹,你以后不会又像以前一样一直去考试吧!”
李魁想想都有些后怕。
15年啊,才考中秀才!人有多少个15年!
考举人可比考秀才要难多了吧?
他爹难道还要拿他们家微薄的这点底子去赌上那个没有结果的未来?
舒云华也着急:“你可是答应过的,考完这最后一次就再也不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