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昱拎着骨头还有猪下水一路慢悠悠地走回去。
李魁那小子早就已经不见了踪影,大约都快要走到家了吧!
刚才就小跑着追李魁那一段路,已经用尽了他的洪荒之力,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此刻就是走路都觉得累,全靠他毅力支撑!
出城门的时候,拉着辆牛车的老汉朝着李昱挥手:“李童生,你来得正好合适,再等两个人我就要出发了。”
李老汉是太阳村的,他的牛农忙的时候牛去耕田,在农闲的时候套了车往返县城和太阳村拉人。
李昱朝着那头牛看去,那牛朝着他打了一个响鼻。
如果没记错的话,这头牛还是李昱这败家子卖给李老汉的,李老汉本是李昱家的短工,奈何人家吃苦耐劳,从小就挣钱攒钱,一家子也都是勤勤恳恳的,日子过得越来越好!
反观李昱家里边的那些资产硬生生被他给作完了!
现在家里边只剩下房子和两亩地能够勉强维持生计,要不是舒云华和李魁拦着他早就把最后两亩地和房子给卖了。
李昱摇了摇头:“不坐了,今天没钱。”
坐一趟一个铜板,李昱现在一个铜板也拿不出来,还是走路吧。
走路锻炼身体!
李老汉早就预料到李昱没有钱。
以前李昱哪次回太阳村都是在县城里花得一个铜板都不剩了,要是还有钱他才不会回村里呢。
李老汉也算是看着李昱长大,看着李家从兴旺到衰败的,对李昱这个败家子那可是很看不起,在家里边每天的时候都用李煜的例子来教导自己的儿孙!
可李昱又不是自己儿子,关他啥事!
“今天给你赊账,你什么时候有了再给我。”
李昱摇了摇头,朝着太阳村走去。
即使有钱他也舍不得花。
印象中舒云华和李魁从来都是自己走路来县城又走路回去,就为了省两个铜板。
而且他是要去考科举的人,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身体好了才能好好学习!
好好锻炼身体,就从走路回家开始吧。
从县城到太阳村要走一个时辰,李昱慢吞吞地走没到一会儿就累了,实在是没受过这种苦,愣是走了一个半时辰才走到家,到太阳村的时候太阳都快要下山了。
村里边大家还在田地里边干活呢,看见李昱大家都嬉笑起来。
“李童生你回来了,这是又回来要钱了?”
“李童生你这早不回来晚不回来的,偏偏今天才回来,前几天正好是春耕的时候,你家那口子和李魁前脚忙着把两亩地给耕完,这后脚你就回来了,专门算好日子的吧?”
“哎呦,好久没见李童生了,我前段时间听说你们私塾的老师都已经不收你了,说是已经教无可教了,你又不上学,天天住县城,做什么呀?”
……
大家嘻嘻哈哈地打趣。
以前李昱十五岁考上童生,谁不夸他聪明!以后有大出息呢,大家对他也都是恭敬的,甚至还有人带孩子来给他启蒙,过年的时候大家都来他家让他写春联,可这么多年过去了,李昱还是一个童生。
而且李昱家也越来越落魄了,从村里边的小地主眼看着就要变成村里边最穷的,他名声越来越不好了,大家也都背后耻笑他了。
李昱对那些人话里边的嘲讽,恍若未觉,一本正经地说道:“马上就要考院试了,我是回来拿点盘缠。”
上一辈子读了一辈子的书,这一辈子考个秀才应该还是可以的吧。
还有一个月他还可以临时抱佛脚。
听李昱说要去考院试,是回来要盘缠的,大家嬉笑声更加大声了。
“李童生,你都这一把年纪了,马上都可以当爷爷了,你现在还想去考试,不如留点钱来给李魁娶媳妇呢。”
“你这考院试都不知道考了几回了,回回都没中还去呀,怕不是诓家里的钱出去养外室吧。”
“李童生,那就得认命,你不是那个料就不要再去考了!考了也是白费钱!不如早点在外边找个活计,反正你认识字总比我们种田的好吧。可怜你家李魁,这么小的年纪就要当家了,你也不睁开眼看看。”
……
谁也没觉得觉得李昱这次能考上,大家都觉得他肯定又是借机来问家里要钱了,每隔三年考一次的考试,回回都是拿大把的银子去,然后又啥也没考中地回来要钱去读书。
年纪稍微长一点的村里人都知道李家是怎样一步一步被李昱败光的,李昱再多考几次,估计连他家的那房子和最后两亩地也得卖出去了。
可不就是嘘嘻么。
自从有了李昱这个典范在,村里再没有人说要供孩子去上学,即使送去读书也不是为了科考,而是为了认识字,找一份好点的工作。
人呐还是得认清楚自己!
李昱不再理会大家的嘲讽,一步一步地朝着家走去,他推开院子的门,就看见李魁拿着大扫把气得像个海豚一样站在院子里。
“怎么了,谁惹你了?”
李昱关心地问道。
还有谁能气他还不是李昱!
李昱竟然骗他说娘出事了,他火急火燎地赶回来,娘好端端的在家里边做绣活。
可怜他今天起了一个大早摸黑赶路去县城抢到那份工,就这样被李昱给搅和了,让他少挣了好几个铜板!
最气的是自己挣的五个铜板还被李昱拿走了!
李魁是个勤快的,回来了也歇不住,已经去烧水劈柴,又在这里打扫院子。
他都已经忙活了小半天了,这李昱才晃荡晃荡地回来,看他那样子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李魁真的气死了。
李魁手紧紧地抓着手里的大扫把,他恨不能把李昱给扫出去,他就是一个垃圾!
李魁往那一站拦住了李昱想要进家里边的路:“你这次又回来要钱?”
村里边的人嗓门都大,刚才村里人和李昱说的话,他全都听进耳朵里了。
李昱确实想要去考这次院试,所以也没瞒着这孩子。
“对,还有一个多月就是院试了,我这次回来拿点盘缠,到时候去考试。”
李魁听李昱说的拿钱说得这么简单,眼眶都有些微红了。
“你无耻!你知道你想要的那二十几两银子有多难赚吗?你知道母亲要绣多少花样,我需要扛多少麻袋吗?!你上嘴皮子下嘴皮子一动就要银子,哪里还有的银子?天上会掉下来?还是你会挣?你自己有挣过一个铜板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