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鞋影重重
接连三起死亡事件后,学校封锁了三号宿舍楼,在楼前拉起的警戒线被秋风吹得哗哗作响,像极了红鞋鞋跟划过地面的声音。我、老大张宇、老二刘浩和老六林萧被安排到临时宿舍,那是栋新建的公寓楼,却处处透着诡异——走廊尽头的消防栓玻璃上,倒映着穿红鞋的身影;电梯按键在午夜自动亮起,显示的永远是3楼;就连宿舍门牌号,都是404的镜像排列。
林萧整天抱着笔记本电脑,反复播放苏瑶的毕业视频。那是2003年的夏天,苏瑶穿着红鞋在舞台上跳《天鹅之死》,旋转时突然踉跄摔倒,台下冲上来扶她的,正是如今的辅导员王曼。“你们看!”林萧突然指着屏幕惊呼,“苏瑶摔倒时,王老师的手按在她背上,这个角度,正好是推人的姿势!”老二刘浩的瞳孔骤缩:“我想起来了,王老师办公室的相框里,有张和苏瑶的合照,她们穿着同款红鞋,鞋跟处都有朵栀子花刺绣,而苏瑶坠楼当天,王老师的白衬衫袖口,正好别着朵栀子花。”
我们决定夜探王老师办公室。老式木门“吱呀”打开时,腐木味混着檀香扑面而来,比周凯死亡当晚的气味更浓,像有人在办公室里烧过纸钱。办公桌上的台灯忽明忽暗,照亮了玻璃柜里的奖杯,以及最底层的红鞋——与害死我们同学的那双一模一样,鞋跟处刻着细小的“SY”字母,正是苏瑶名字的缩写,而鞋底,隐约能看见用刀刻的“替”字,笔画间渗着暗红,像是用血填色。
“你们不该来的。”身后突然响起王老师的声音,带着晚自习结束后的疲惫。我们转身,看见她穿着白衬衫,领口处露出与苏瑶相同的暗红痣,手里拿着支注射器,针头还滴着某种淡黄色液体,落地时发出“哒”的轻响,与红鞋鞋跟声一致。“苏瑶的红鞋里,注满了她自己的血。”她的声音像在背书,“当年我推她下楼时,她抓住了我的鞋,所以这双鞋,永远都在找替死鬼,每十年六个,用他们的阳气温养鞋魂。”
她的话还没说完,窗外突然传来“哒哒”声。我转头望去,看见走廊尽头,苏瑶的白裙身影正慢慢靠近,红鞋每踏一步,地上就出现个血印,血印里长出银杏树苗,瞬间长成参天大树,枝叶间挂满红鞋。王老师突然尖叫着冲向窗户,在我们反应过来前,竟从四楼跳了下去。当我们跑到窗边时,只看见她摔在水泥地上,姿势与苏瑶当年如出一辙,身体蜷曲成红鞋的形状,而她的脚边,不知何时多了双红鞋,鞋跟正对着三楼的404寝室,鞋面上,慢慢浮现出我们五人的脸。
回到临时宿舍,林萧突然指着电脑屏幕发抖:“监控录像!昨晚吴风死的时候,404寝室的监控拍到了……”画面里,吴风床前站着个白裙身影,长发垂落,红鞋“哒哒”敲击地面,每当她靠近床沿,吴风的身体就会抽搐一下,像提线木偶般被无形的手操控。更恐怖的是,当镜头扫过门口时,我看见自己站在阴影里,嘴角上扬,正对着摄像头笑——可我清楚记得,那时我明明在床尾守着吴风,手里还攥着宿管阿姨送的平安符,银链上的“善”字正在发光。
子夜,我被尿意憋醒,刚走到洗手间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哗啦啦”的水声,像有人在冲洗带血的衣物。推门进去,看见老大张宇正对着镜子洗头,水流冲下的长发里夹着片银杏叶,叶片上的血迹在瓷砖上形成红鞋的轮廓。“张宇?”我喊他,他却慢慢转身,脸上敷着层惨白的面膜,只露出眼睛,眼白里布满血丝,组成“替我”二字:“陈默,你闻见血味了吗?红鞋在三楼等你,等你去做第六个。”
我猛地后退,撞翻了垃圾桶,里面滚出片碎镜子,映出张宇身后的白裙身影。他的面膜突然滑落,露出下面腐烂的皮肤,鼻梁处只剩两个血洞,正是苏瑶坠楼时撞碎的鼻骨,而他的脖子上,缠着与苏瑶同款的红鞋带,正在慢慢收紧。我转身就跑,却听见身后传来“哒哒”声,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清晰,像红鞋直接踩在我的脑门上。当我冲进寝室时,看见老二刘浩正拿着把剪刀,对着空气比划,嘴里念叨着:“六个替死鬼,六个鞋印,苏瑶就能从鞋里出来了。”
“刘浩,你醒醒!”我想去夺他手里的剪刀,却看见他校服上的校徽在滴血,血珠落在地面,正好拼成红鞋的形状,鞋跟处,还有个极小的“陈”字,像是用我的血写的。这时,老六林萧突然从床底爬出来,双眼无神地说:“陈哥,三楼的红鞋在喊你名字,你听——”他举起手机,里面录着楼道的声音,“陈默、陈默”的呼声混着鞋跟响,像无数根细针扎进耳膜,而每个“默”字的尾音,都带着苏瑶坠楼时的惨叫。
我想起宿管阿姨曾说,上个月我帮她找回走失的孙子,她在观音庙里替我求了道平安符——此刻正藏在我枕头下,泛着温热的光。当我摸到平安符的瞬间,楼道里的声音突然消失,只剩下窗外的风声,以及楼下救护车的鸣笛,那声音,像极了红鞋在说“还差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