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秦昭玥自然是不会杀的,但谁知道呢?
就她那破名声,估计这威胁听起来还挺真实,否则对面的周延清也不会破防。
已经不是第一次得益于原身的名声:只要没有道德,就没有人可以道德绑架她。
周延清“你”了半晌也没“你”出个所以然来。
六公主名声在外,他无法确定这是虚张声势还是真的威胁。
“或者……”秦昭玥微微后仰,半垂着眼眸睨着对方,
“先给你送一只脑袋来,另一个先留着?
周县令,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周延清目眦欲裂,可脊背上像压了座山似的根本无法动弹。
仿佛被抽光了浑身的力气,颓然闭上眼睛。
再睁开时,神情已经平和了许多。
“我确实不知那人的真正身份,不过能确定一定来自贵人身边……”
秦昭玥嗤笑一声,“用你说?断了一截小指都不说,你是瞎还是糊弄人呢?”
周延清瞳孔震颤,有画像、又能说出精准的特征,对方到底掌握到了什么程度?难道这人这是投石问路的试探?
咬了咬牙,他还是选择了开口,“我有一个猜测,对方来自皇室。”
秦昭玥撇了撇嘴,“吞吞吐吐的不爽利,你以为读者愿意看你废话啊,撒楞麻利儿的!”
“呼……”周延清吐出一口浊气,“我天生嗅觉敏感,在凤京赐进士时曾有幸见过次贵人,嗅到过一种特殊的香味,后来才知是龙脑香。”
“几次过画像上那人,都闻到过相同的气味,虽然非常淡,但绝不会认错。”
流焰不动声色,其实心里头咯噔一下,因为这是个非常重要的线索。
龙脑香只有宫中有,不仅仅是稀有的问题,身份不够根本不可能使用,否则便是逾制。
京中提到“贵人”二字,一网子下去根本捞不尽。
但配用龙脑香、甚至下人身上都能熏染到一丝气味的……可没有几位啊!
如此再配上准确的画像和特殊的体貌特征,找到人应当不难。
龙脑香?秦昭玥遍罗记忆,只有些模糊的印象。
好像三姐还是四姐办成了什么事儿母皇赏赐过,至于她……见都没见过!
妈蛋,不招人疼的老六。
她没好气道:“今年矿上停工了一天,为什么?”
“不知,那是冶令的命令,我猜测是矿里出了什么特殊的东西。
因为那条坍塌的矿道之后再也没有开采过,好像在刻意隐藏什么。”
铁矿中能出什么东西?流焰思绪如电,不管是什么,能让幕后之人特意派出使者,都不会是寻常之物。
见流焰没什么继续要要问的,秦昭玥直接伸了手,“名单、账册。”
这已经是最后的底牌,周延清直直望向对面,“我需要一句承诺!”
“继续演好戏,不要露出破绽,你一双儿女自然平安无事。
清算之时,保二人活命。”
没有提及到他自己,对儿女也只是最低限度的承诺,周延清反而松了口气。
人为刀俎的日子他过了太久,继续演戏而已,不算难事儿。
“在柴房,不要让管家发现。”
很显然,那位帮他处理尸首的管家并非他的人。
于是在流焰的护送之下,成功拿到了名单账册。
翻看之下,首先记载了每年盗采铁矿的大致数量。
周延清并非冶令,其实也并不掌握具体的数量,而是从装船的次数和吃水量去推算。
从他上任开始九年,得出的总数比赵横江估算的数量还要庞大四成,换算成重骑装甲已逾三千。
除此之外就是所有他所知的参与者名单,密密麻麻,青要州的、驻军的足有上百人。
流焰眉头微蹙,“河内州龙门县典狱?”
周延清失笑,“是啊,我好歹是二甲进士、中县县令,正七品上的官儿,却要听从一个属吏的命令。”
典狱负责监狱看守、囚犯押送,是县尉手下无品的属吏。
流焰之所以有此一问,是因为名册“上峰”那一栏就这一人:龙门县典狱石仲魁。
不用说,肯定也就是个傀儡罢了。
“明日六殿下离开之后,你立刻下令暗杀赵青山,其他不必管。”
周延清没想明白这条命令的意图,不过这本来就在计划之内,便答应了下来。
锁定了京城那位的范围,还有继续追查下去的线索,此行可谓圆满。
流焰将那账册收起,抬脚就要走,结果六公主坐着一动没动。
“殿下?”
秦昭玥望着对方,继续伸出了手。
周延清苦笑,“一切我都已经交代清楚。”
连作为底牌的账册名单都给了,他怎么可能还有保留?
秦昭玥翻了个白眼,“装什么傻,把你贪赃枉法的贪墨交出来,正好赈灾治水用得上。”
流焰:……
周延清:……
“看什么看,你脑袋还能杵在脖子上都算恩赐。
何况保护你一双儿女不要打点啊?璇玑卫纯给你个狗官打工呗?
也不拿个镜子照照,那脸大的,快点儿的!”
周延清语塞,算了,钱财都是身外之物,他在这县城里还能如何挥霍不成?
半盏茶后,秦昭玥带走了三十万两银票。
心中只有一句话: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电视剧诚不欺我!
雨檐下,她拍了拍老帅哥的肩膀,单独抽出十万两银票,
“这用来充公赈灾,之后交给长姐支配。”
把那十万两收好之后,又甩了甩剩下的银票,“流焰千户,你们璇玑卫是什么规矩?”
流焰额角跳动,很快领会了六殿下的意思。
好家伙,私铁案的赃款都敢吞?三十万两要吞其中的二十万???
“殿下,我们璇玑卫没有这种规矩。”
秦昭玥冲他挤了挤眼睛,“懂,都懂!”
说着话,一张一万两的银票落在了地上。
“诶,这是谁丢的银票,流焰千户你也太不小心了嘿。”
流焰:……
见他不为所动,秦昭玥撇了撇嘴,再次甩下了一张,“诶,这里还有一张诶。”
流焰沉默,脸颊抽搐。
秦昭玥见状再次甩下了一张,“我警告你别太过分啊,差不多得了啊,贪得无厌不可取!”
流焰:谁?谁过分?谁贪得无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