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过去,离青殷好了不少,师兄弟几个又开始了切磋。
而洛愁鬓在拿到光羽星昙的画像后便动身去了魔灵墟。
踏入这片废墟,一股腐朽与死亡的气息扑面而来,令人作呕。
这里也是昔日繁华的都城,如今只剩残垣断壁,烧焦的稻草和破碎的砖石杂乱地堆叠着,像是被巨兽肆意践踏过一般。
破碎的建筑物在黯淡的光线下,犹如一个个张牙舞爪的怪物。
坍塌的墙壁上,裂痕纵横交错,这些是岁月留下的狰狞伤疤。
琉璃碎片散落在地面,在黯淡的月光下闪烁着幽冷的光,如同魔物的鳞片。
废墟中弥漫着一层淡淡的雾气,与西山轻薄带有毒气的雾不一样。
这里的雾气黏稠而沉重,遮挡了视线,也让周遭的一切变得更加阴森恐怖。
雾气中还不时传来阵阵诡异的声响,似是魔物的嘶吼,又像是冤魂的哀嚎,在寂静的废墟中回荡,令人毛骨悚然。
而身着一袭青蓝色长袍的洛愁鬓,在这之中宛如画中走出的谪仙人。
他的衣袂在风中轻轻飘动,似是在与这丑恶的环境做着抗争。
洛愁鬓的面容依旧,眉眼间的宁静与淡然并未被这恶劣的环境所侵蚀,双眸依旧澄澈。
他静静地伫立着,周身散发着一种与周遭环境格格不入的气质。
一种出尘的仙气,仿佛他本就不属于这个被污染的世界。
他微微抬起头,望着灰暗的天空,神识却在此刻划过每一片地方,钻入废墟中细细寻找。
蓦的,洛愁鬓抬腿朝一个地方走去。
手中也慢慢凝聚出常用的那一把折扇。
他修为过高,根本没有魔物和邪祟靠近,魔物似是给他让出一条路,让这位他们都惹不起的人走到他要去的地方。
就这么的,洛愁鬓站在了山峰上,这有一棵高耸入云的枯树,根本看不到最上面有什么东西,不过这上面是朱雀,他知道。
这是魔灵墟最南边的山峰,对应着五行中的火,所以山峰一点植物也没有,到处是凝固的岩浆。
现在不是岩浆会流出的时间。
洛愁鬓只快速找到他需要的光羽星昙。
光雨星昙的茎干纤细而坚韧,泛着柔和的莹白色光泽,仿佛是由月光凝聚而成。
茎上错落有致地生长着叶片,薄如蝉翼,半透明的质感中隐隐透出五彩的光晕,恰似被岁月雕琢的琉璃。
洛愁鬓小心的用灵力采摘了两朵,此外便没有了。
突然一阵尖锐的嘶鸣声就划破了长空,巨大的魔物从喷出岩深处腾空而起。
它身形庞大,长满了扭曲的鳞片,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恶臭。
而眼睛犹如两团燃烧的火焰,透着贪婪与残暴,爪子锋利如刀,轻轻一挥,便能将身旁的喷出岩轻易划开一道道口子。
这是赤烬兽,在这里生活的妖兽,这些光羽星昙便是他们的东西。
与此同时,地面开始颤抖,又有几只魔物从地下钻出。它们身形各异,却都是赤烬兽,它们所过之处留下一道道恶心的痕迹。
洛愁鬓依旧在采摘着光羽星昙,根本就是无视了这些魔兽。
赤烬兽觉察到被忽视,发出阵阵嘶吼,连带着身上本就不好看的鳞片炸的更加丑陋。
洛愁鬓感知了一下他们的实力,最高的不过才元婴。
他无意伤害这些魔兽,因为他们是朱雀的子民。
但随着这些魔物逼近,他还是站起了身。
一道利爪从洛愁鬓旁边擦过,他只是嫌恶的躲开。
魔兽们一个接一个的上去攻击,洛愁鬓都一一躲开。
直到一道魔力直直冲向他的心脏而来,他终于有情绪了。
虽说这灵力伤不了他多少,但这些赤烬兽杀心过重,洛愁鬓都不愿想象有多少无辜踏入的人丧命。
他放出威压,这些魔兽瞬间动弹不得。
洛愁鬓浅笑一声,打开折扇,拨动上面的音弦。
一刻,两刻,魔兽们惊奇的发现自己没受到伤害,它们开始暗自窃喜
殊不知,一道冰蓝色的灵力唤醒了沉睡的朱雀。
忽而,一声清亮的啼鸣划破天际,似金铃振响,又透着股难以言喻的威严。
那声音悠扬而高亢,如同一道炽热的火焰,瞬间点燃了周遭的空气,带着南方神兽的赫赫威仪,令万物为之屏息。
随着叫声而来的是落在洛愁鬓身后的朱雀。
朱雀淡淡的扫了一眼几只赤烬兽,化作人身。
“你把我喊醒,就为了这几只小妖?杀了便是,吾不缺几个子民。”
朱雀的声音如同银铃轻晃,清冽中透着脆意,明亮得好似天际高悬的骄阳,瞬间驱散周遭的阴霾,每一个音符都带着独特的魅力。
洛愁鬓看着这个亦如百年前一样的男子,抿了抿唇。
“我们修仙者不可视人命为草芥,你神兽就可以不顾自己的子民了?”
洛愁鬓拿着他们相识那年的话来堵朱雀的话。
两百年前——
洛愁鬓彼时才元婴,他应寒槐的要求到魔灵墟的前身魔灵都采买东西。
采买清单到一半,见有几个少年欺负一个乞丐。
几个少年似是魔灵都赫赫有名的少爷,这乞丐冲撞了他们,他们便仗自己家有钱势欺人。
洛愁鬓见此果断出手,把那几个少爷打的落花流水。
那时的他心中对生命并没有什么概念,正欲下死手,一把折扇飞来抵住了他的萧。
洛愁鬓有些愤怒,同时也有些好奇,这人是谁,为什么要挡住我的攻击。
他转身的瞬间,朱雀用灵力收回折扇,当天阳光正正好。
两个美男子就这么在小巷中打起了架。
朱雀那时刚被天劫降下惩罚,修为只有出窍期,加之他无意伤害洛愁鬓,压制着自己的修为,所以两人打的有来有回。
而那几个少年和小乞丐也跑了。
缠斗许久,洛愁鬓和朱雀都停下来了。
“你为何要阻止我杀了他们。”
洛愁鬓有些愤怒的盯着朱雀。
朱雀浅笑道,“其一,不可视人命为草芥;其二,你杀了他们也会为你自己招来麻烦的。”
“那小乞丐的命就不是命了?”洛愁鬓冷哼一声。
“我为他下了咒,那几个少爷再找不到他的身影了。”
闻言洛愁鬓有些动容,但还是反驳道,“那些修仙世家都这样,凭什么我不可。”
一百岁的洛愁鬓还不懂什么是苍生,也不明白自己作为修仙者的职责。
朱雀不急不缓,“那我功力比你强,打败你便要杀了你吗?”
洛愁鬓忽的一噎。
“所以啊,那些可恶的修仙世家才是有问题的。”
朱雀顿了顿。
“不可视人命为草芥。”
洛愁鬓被说的有些动容,他悟性高,慢慢意识到了这个修仙界好像,就是颠倒的。
朱雀又同他说了许多,后来惊喜的发现洛愁鬓的师父是向寒鸯,他的旧友。
于是朱雀忽悠了洛愁鬓好几天,又和他一起采买了剩下需要的东西,终于死皮赖脸的跟着洛愁鬓到了彼岸峰。
洛愁鬓也是带他到了峰内那时才知道,这个话痨的要死的男人是朱雀,此前虽然他问了很多次,但朱雀就是不告诉他。
他们刚进峰那会,向寒鸯瞬间就来到了他们面前,并且把两人都骂了一通。
一个诱拐小孩子跟小孩子回家。
而另一个也是很老实的被诱拐了。
那会向寒鸯还说朱雀是个可恶的,“几千岁的人了,还诱骗小朋友,你自己是不能来?”
“我感应不到你了。”
朱雀说这话时委屈巴巴的,向寒鸯也终究是心软了。
她见朱雀又被天道罚了,便留着他在彼岸峰养伤。
毕竟也就是多一个人,哦不,一个兽的事。
彼岸峰原先也就他们师徒二人,现在来个朱雀也好,热闹。
不过自那以后向寒鸯就经常同洛愁鬓讲这个修真界是怎么样的。
洛愁鬓严重怀疑是朱雀从中作梗,不过他救济苍生的心也是从那时开始稳固的。
向寒鸯死后传给洛愁鬓的武器是扇子也都怪朱雀。
好好的一个乐修,看朱雀的扇子帅,硬是玩扇子去了。
没办法,向寒鸯就把自己年少时从狐族得来的扇子传给了洛愁鬓。
也恰好,向寒鸯给上面改了,加了弦。
但最后主要的武器还得是乐器,就是洛愁鬓入门时就得的箫。
说起来洛愁鬓的化神期还是朱雀护的法。
后来魔物四起,魔灵都魔物造反,都城覆灭,仙家宗门知道时,魔灵都已经变成魔灵墟了。
朱雀伤也养好了,去魔灵墟当了老大,虽然他只管南边的事。
后来他们不再联系了,只是向寒鸯飞升那日两人一起小酌了几杯。
洛愁鬓是常喝酒的,那日喝的朱雀酩酊大醉,他还专程给朱雀脸上画了鬼画符。
现在——
洛愁鬓刚刚弹的是向寒鸯的曲子,还是特地为了叫朱雀起床制的曲子。
朱雀下意识就醒了,他还有点迷糊,“他们手里的人命多了去了,杀了他们不为过。”
洛愁鬓叹口气,收起威压示意这几只小兽快走,又回头看朱雀。
“光羽星昙你有吗,给我点。”
朱雀随手拿出几十株塞在他储物戒中。
“你要这个做什...”话说一半,朱雀突然想起西山断剑的事,“为了西山的事?”
“不然还能用来做什么?”